“塞在公府后门处,应该是大奶奶的父母放的。”
“陆锦泽不是把这两个人送走了吗?”
“听说半路逃了,管家怕被二公子责罚,什么也没敢说。”
陆砚安抬手拿过那信件,拆开。
男人一目十行,看完之后眉头皱起。他一袭雪白长衫,更衬得整个人漠然至极。
“备车。”
“是,公子。”赵跃应罢,赶紧出去备车。
陆砚安起身,取过木施上挂着的薄宽大氅披在身上。入秋之后,他自觉身体越来越差,畏冷惧热,那股被压制着的暴戾之气也随着身体的腐败而逐渐显露出来。
似乎是从那夜里开始改变的。
从陆锦泽的血溅到他的肌肤上开始,陆砚安知道,他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男人攥着身上的薄大氅,低低咳嗽一声,然后出了屋子。
院中的大部分树木都开始脱叶,只有少部分常青树还保持着绿意盎然的样子。院子里有一个角被挖出来,种上了草莓。现在不是草莓季,那几颗苏慢慢执意要种的草莓蔫了吧唧地歪在那里,看着就像是要命不久矣的样子。
陆砚安淡然的神色却在看到那几株草莓的时候轻轻敛了敛,透出几分微不可见的暖意。
他收回视线,然后走入甬道,往院门口去。
马车从角门处出去,一路行到某处破庙前。
吕氏和苏坑其实并未出京城,因为他们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过最关键的还是京师城内有钱可拿,比如敲诈。
虽然因为怕暴露身份,所以吕氏和苏坑已经很久都没有进行那项碰瓷活动了,但粮食总有吃完的时候。
他们走的时候管家就没有给多少银子,这几日赌博,他们已经将钱财输了个一干二净。
这赌博之人,人性中的恶劣面被开发出来后,比普通人更没有节操。
两人一合计,决定搞票大的。
陆锦泽是不能够指望了,这位二公子如今不仅脑子聪明了,还心狠手辣的紧。
既然二公子不能够敲,自家女儿又没有钱,那么只能从大公子身上下手了。
作为在荣国公府内服侍过好些时间的吕氏和苏坑都知道,这位大公子可最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世间的穷人,有困难的人,只要到他面前哭一哭,他都会给予帮助。
吕氏已经和苏坑算计好了。
“大公子指头缝里漏出来一点,都能让咱们用上半辈子。”
可不是嘛,大公子有多少钱财呀,那些庄子、铺子、田庄等等,可都是盈利性项目,而且因为陆砚安打理的好,所以那银子就像是流水似的往里涌啊。
当然,苏坑和吕氏不知道的是,那些流进来的银子并没有多待多久,而是照着同样或许更快的速度往另外一个方向流出去。
随着天气越发冷冽,破庙里还穿着夏日薄衫的吕氏和苏坑被冻得直哆嗦。
两人也不是没有厚衣裳,只是赌博次数太多,入不敷出,连厚衣裳都去典当铺子典当了。
“你说,这大公子会来吗?”
“会吧。”吕氏嘟囔一句,然后又问苏坑,“你信上怎么写的来着?”
吕氏虽识得几个字,但却不怎么会写。
苏坑虽没了一只胳膊,但却能识字也会认字。
“不就按照你说的,写大奶奶跟小叔子有染,咱们有证据在手,让大公子过来城东破庙寻咱们买证据吗?”
“不错不错。”吕氏点头,脸上没有半点愧疚之心,仿佛自己那个唯一的女儿不是女儿。
“你咋不直接让慢慢给咱们送钱来呢?”苏坑发出疑问。
“她哪里有银子,听说现在当了大奶奶,每个月也才五两银子,赌上两次就没了。”
“没银子可以偷啊,你看看大公子那院子里头,什么不值钱?让她稍微偷几样东西出来,也够咱们活着了。”
“你瞧她那样子,你觉得她乐意吗?这女儿年纪大了,翅膀硬了,哪里使唤的动,还不如让大公子出钱呢。”
“那大公子又不傻,咱们能要一回,还能要第二回 ?”
“这位大公子是京师城内有名的软和脾气,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咱们就算是多要几回又怎么了?咱们连饭都吃不上了,就是穷人,大公子最喜欢接济穷人了。”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缓慢行来一辆马车。
城东比起城南、城西和城北来说,荒僻不少。吕氏和苏坑暂住的这个破庙三五日也只经过一二人罢了。
此时,前后四周都无人,只有一辆看似低调,实则处处精致,样样金贵的马车停在门口。它挂着青缎,缝隙处被封了毡子,似乎是怕里头的人吹到风。
苏坑和吕氏赶忙迎出去,并拱手作揖道:“大公子,可是大公子来了?”
十三驾驶着马车,露出一张小圆脸看向两人。
吕氏和苏坑没关注这个笑起来和善的小伙子,只一门心思地盯住马车里面的人。
终于,一只手从缝隙里伸出来,微微挑开那面缎青色的帘子。
那只手本就白,如今搭配上这显白的绿色帘子,更显出一股优雅的冷白。
“是大公子!”吕氏激动起来,“大公子还记得奴婢吗?奴婢那个时候还抱过大公子哩。”
男人垂眸看吕氏一眼,脸上并不显笑意,只淡淡开口道:“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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