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真清不解,但这不妨碍她看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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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城知府后衙,一身劲装的大汉脚步匆匆,此人正是南安城里素有鬼见愁之称的马一腿马捕头。
人为何称他为马一腿呢,皆因他下盘极稳,外家功夫十分精练,那一双腿踢起人来又快又狠。
马一腿在迈进书房的瞬间忽然缓了缓脚步,进屋后,他见书案后的人正奋笔疾书,遂静静站在了一旁。
一刻钟后,书案后的人才抬起头,只见他放下手中的笔,轻轻吹了吹信纸,拿起一旁的信封,装了进去后,才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马一腿忙抱拳道:“大人,属下查到今日咱们抓回来的大个子确实是前两日刚到的南安城,与晏家并无往来,只是他还有个哥哥,而且……”
被称呼为大人的正是南安城知府宁聿。
他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面容清瘦,唇上的八字胡,生生让他看上去老了十来岁。
宁聿瞟了眼大汉,清淡的开了口:“有话直说。”
马一腿忽然单膝跪了地,抱拳告饶道:“属下擅自做主,还请大人恕罪。”
“你去跟踪无冕了?”宁聿放下信封,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是,大人恕罪,属下一直跟着他到归去来客栈,发现他与大个子的大哥似乎是旧识,”马一腿犹豫了下还是说道。
“嗯,还有呢?”宁聿噙了一口茶,随意问道。
“呃,没了,”马一腿话刚出口,又忽然想起一事,“与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一位姑娘。”
“姑娘?”宁聿捧茶的手顿住了。
“是,”马一腿想起那姑娘的模样,除了一双眼睛机灵些,似乎并无可取之处,韦公子好歹也是京城出来的,他暗自摇了摇头,只道:“看样子与韦公子十分相熟。”
“唔,”宁聿看了眼手边的信封,忽而放下了茶杯,拿起信封又拆了开来,拾了笔思索了片刻,在信纸上填补了几句话后,这才将信纸重新塞回了信封里。
“好了,这件案子我自有打算,若无必要,你离无冕远些,我所料不错的话,王府那边恐怕也得到了消息,不日便会请他上门了。”
宁聿抚着胡须,沉吟道。
“王府?可上回韦公子来南安城,并不见剑南王府的人有什么动静?”马一腿不解。
“上回?上回无冕也未来拜访我,他那个性子,”宁聿摇了摇头,失笑,“若非迫不得已,他恨不能离我们,离剑南王府远远的,尤其是剑南王府。”
马一腿随宁聿多年,对韦家的事也多有了解,遂也不再追问,只抱拳应道:“属下明白,只是若晏家再派人来问案子,该如何回法?”
“就回他们本官已抓住凶手,只待审出作案动机即可,”宁聿说着将信封递给马一腿,“着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是,”马一腿将信封仔细揣在怀里,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宁聿忽然又叫住了他,“吩咐一声,不许对今日抓的大个子用刑。”
“是,大人,”马一腿退后一步,拱手离开了。
宁聿靠坐在太师椅上,寻思今日韦无冕来访一事,敲着案几,心中暗自盘算起来。
第30章
恰如一夜春风,正在宋真清愁眉不展该如何救阿二时,南安城的大街小巷忽然传言漫天。
有说晏家遭了诅咒,四十年前,晏家老太爷曾强抢了好人家的小姐,后来那小姐不堪受辱上吊死了,据说那小姐在上吊之前曾咒晏家人不得好死……
还有说晏家如今的宅子,几十年前曾是一座鬼宅,那宅子的主人一夜之间全死了,后来住在附近的百姓夜夜能听到宅子里传来的哭嚎声,方圆五里内的人家渐渐都搬走了,毕竟没人敢与鬼同居,可晏家老太爷做生意发达起来后,偏偏不信邪,花钱请大师做了法事后,就带着一家老小搬了进来,看吧,如今不信邪的报应来了,后辈人各各短命……
这是阿大从街上听来的消息, 第一时间便来客栈告诉了宋真清。
“你说这传闻是真是假?”
宋真清扒拉着手里的卷宗,觑了一眼对面正趴在桌上一副愁眉苦脸模样的韦无冕。
“不知道,”韦无冕有些心不在焉。
“我总觉得吧,这传闻来的有些蹊跷,”宋真清撑着额头,打量着卷宗。
晏冯氏,女,二十八,于七月二十日午被人发现死于晏家布庄后院厢房,经初步验看,其胸前有一锐器伤,或为匕首或尖刀所为,其衣衫发髻散乱,横卧于床榻一侧,首饰及随身携带钱财皆不翼而飞,门窗皆闭,但无外力破坏痕迹,报官者为布庄掌柜……
卷宗记载颇为详细,仅查看卷宗,便大约可以还原当日现场情形。
可见那位宁知府对于这件案子并不是在敷衍了事,宋真清对宁知府的观感稍稍好了几分。
只是,有一事她有些不明白。
她打听过,晏家二夫人虽素来泼辣,又有些风流,平日出门做买卖时常与男子同行,但在南安城,毕竟人言可畏,随侍在侧的多是丫头或仆妇,可卷宗里,却丝毫未提及她身边的人,案发时,那些随侍的人在哪里?
或者,并无丫头仆妇同行?
宋真清托着下巴,直觉这缺少的一环中定然藏了些秘密。
她不信那宁知府看不出其中的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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