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真清又检查了金不换随身背的背篓,除了一些药草,倒是没有再发现药丸一类的东西,最后只得信了金不换。
宋真清瞧着头重脚轻歪坐在一旁的金不换,吐出一口怒气,哼了声道:“看你下次还敢骗我。”
金不换头晕目眩,顺势朝地上一躺,摆摆手状似虚软的道:“不敢了,不敢了。”
此刻心中却是凄凄惨惨,古人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如今小道姑身上占了两样,何况她身边还有两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可恶帮手,以后还是不要得罪她为妙。
金不换如是想着,就听不远处忽然传来几声“咕咕咕”,瞬间觉得后背一凉,是夜枭,他讨厌那个东西。
……
夜枭扑棱扑棱押着树枝飞翔,此时已将至夜晚,林中不像外头,太阳下山后,更是没了光亮。
没了金不换的毒药与迷烟阻挡,黑衣杀手不多久便摸到了几人逃跑的方向。
有宋真清三个不会功夫的人在一旁,阿大阿二即便有功夫在身,也只有束手束脚的份。
因而几人除了逃跑没有别的选择。
兼之天黑,摸不清道,几人在林中迷了路,等到发现走错了方向时,他们已经朝东走了百来里。
也不知林子到底有多大,反正他们从天黑走到天亮,还不曾走出去。
等又过了一日,等他们不辨方向的走出林子,几人这才发现,他们来到了一处海岸边。
到得此时,几人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在不知不觉中误入了迷雾森林,那是横梗在剑南道与东琅海之间的一道屏障。
“传说几百年前,东海的一座岛屿上住着位仙人,那仙人道术非凡,拥有起死回生之能,吸引了许许多多想长生不老的人前往一探究竟。然东琅海风高浪急,据说只有每月的初一与十五风浪稍稍小些,想寻仙人的也只敢在这两日出海。”
几人在森林里走了一天一夜,到得此时都十分疲惫,几人瘫在海岸边的大石上听金不换说着关于东琅海的传闻。
“仙人?”宋真清嘲道,“哪有什么仙人,不知谁编了故事骗人罢了。”
“真的,清清,不换兄说的确有其事,”韦无冕躺在一块石头上有气无力,但还是认真为宋真清解惑。
“我也听过这个传闻,少宸说过,那传闻是骗人的,不过,东琅海上确实有座岛屿,叫什么名字来着……”
韦无冕挠挠头,绞尽脑汁试图回想周少宸说过的那个小岛名字。
“宝月岛,”这边金不换拍拍身上的泥沙插了一嘴。
“对,对,就是宝月岛,”韦无冕面上疲惫一扫而尽,兴奋的直起身子,“听说宝月岛上种满了药草,那些药草甚是宝贵,且小岛如同十五的月亮,因而到过那里的人便为小岛起名为宝月岛。祖母也曾说过,为了治好我的癔症,她当年曾多次派人前往宝月岛寻一味药草。”
“那寻到没有?”宋真清也起了几分兴致,忙问道。
“这,我就不知了,祖母没说,”韦无冕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宋真清看着韦无冕那傻样,叹了一句,“约莫是没寻到。”
不然大长公主怎得没将他的脑子也治好呢?
随即,她望向遥远的海面,风平浪静,蔚蓝色的天空与大海似融为一体,仿佛白云尽处便是那隐居隔世的小岛。
“韦兄曾患过癔症?”趁着这个间隙,金不换忽然问韦无冕。
韦无冕不疑有它,随口应道:“唔,十多年前的事了,如今我已大好了。”
仿佛为了印证自己的说法,他还特意强调了一句,“这十来年的事我都记得。”
听话听音,仅此一句话,宋真清与金不换便听出了另外的意思,那就是,十多年前的事情韦无冕一概不记得了。
宋真清倒是没多想,依旧望着海面,只金不换陷入了深思。
父亲曾说过,他曾为一位世家子弟治过癔症,莫非那人便是韦无冕?
只看如今韦无冕的情形,并不算完全恢复,也难怪乎父亲总觉遗憾,一直念念不忘,至死都未得释怀。
这对痴迷医术的父亲来说,此事便是他医术不精的最好证明。
金不换心中千般滋味,一时觉得父亲执拗的可笑,即便韦无冕癔症未完全治愈又怎样?
不还是绫罗加身,吃着山珍海味,万般宠爱皆一人,过的有滋有味吗?
但转念又觉得,韦无冕着实也有些可怜,本是世家子弟,应是建功立业志在四方的男儿,如今却与一个神神叨叨的小道姑纠缠在一起,还被人四处追杀,窘迫狼狈,若是韦无冕完全大好了,休说与瑞王世子周少宸一般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最起码,护着自己的命还是不用人操心的。
金不换心念急转,又想起这五年来,他为了替小树找药,寻遍了太秦南北山川大河,却唯独没到过宝月岛,宝月岛上的药草对习医之人,仿佛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也许,指不定在宝月岛上能寻到治癔症的某样药草,万一他治好了韦无冕,是不是可以了却父亲的遗愿?
想到这里,早已蠢蠢欲动的心在此刻更是按捺不住。
又见宋真清望着大海出神,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以他对另外几人的了解,只要小道姑点了头,应了去宝月岛,嘿嘿,那韦无冕与阿二兄弟便会毫无二话跟随,阿大么,即便不愿,为了自己的承诺,也不得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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