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说,”孙贵摇摇头,“太皇太后虽已两年不来天灵山,但前些日子有传闻皇后生了重疾,太皇太后向来信佛,今年难说会不会来,凡事小心为妙。”
林妈妈上了心,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将一双好看的眉头蹙了起来,面露忧虑,“是要上些心,那周少宸可不是好相与的,万一被人看穿了咱这楼里的秘密,偷偷报于他……”
林妈妈话未说完,孙贵忙安抚,“你只管小心便是,咱们向来做的隐秘,外人极难看穿,再说了,来你这楼里的都是熟客,平日也不会有人去凤阳,哪里会认得那些女人?”
“是,是,”林妈妈想了想,忙点头附和,“咱们楼里来往的就那些人,我个个都认得,即便有疑心那些女人的来历,我也拿捏得了他们,保管让他们不敢出去乱说。”
孙贵眯起一双细眼,舔着笑脸夸奖道:“林妈妈是个能干的,不枉是我看上的女人。”
林妈妈笑脸僵了僵,见孙贵目不转睛的打量,她讪讪甩着帕子,避过了孙贵的目光,朝身后的马车伸出了手,“我来看看车里的这位,可真像你说的,是个雏。”
随着车帘拉开,林妈妈上了车,半晌后,才见她下来。
她边用帕子擦拭手掌,边满脸笑意对孙贵道:“不错不错,这小模样俊俏,确实是个雏。”
“那位咋的,这模样还瞧不上?”可她还有些疑惑。
“嗐,性子忒烈,这不,关在府里老些天,也没驯服,对她用了药,那位反而没了兴致,”孙贵无奈摇摇头,转身上了车,再下来时,怀里多了个人。
“我就说嘛,”林妈妈愣了愣,神情顿时难看了几分,“又用了那药?”
“唔,”孙贵点了点头。
“前个那丫头就被你们用了药,如今还浑浑噩噩的,莫说接客了,便是吃饭都要人服侍,我这作的什么孽呀,我这是当妈妈,还是养小姐呢。”
林妈妈一拊掌哭丧了脸,懊恼万分,她就说哪有那么便宜的事给她占。
“林妈妈若觉得是累赘,处理了便是,”孙贵抱着人朝前去,更是毫不在意的建言。
“哎,话虽如此,不过那丫头长得标致,这般处理了,总觉得可惜了了。”
林妈妈对孙贵的建议有些心动又犹豫不舍。
她这楼里的姑娘难得有几个清白的,她本来留着那丫头便是想卖个好价钱,保不齐有人就好这些个傻的。
她不是没想过将人迷晕了或者就这般,直接送到男人床上,可这样非但卖不上价钱,而且啊,哎,可就如那位一般,男人啊,都喜欢鲜活鲜活的小姑娘,对听话的、顺从的反而没了兴致。
总归,又不是花钱买来的姑娘,养着也花不了多少银子,若是哪日真有人看上了,指不定赚个十两百两的,这笔帐她还算的过来。
瞧瞧这城中别家院子里,哪家不还得花钱买姑娘,只她这里,不仅有源源不断的姑娘送来,且还不用花钱,林妈妈想到这,心中不由一阵窃喜。
今日这个丫头就与前个那丫头一道养着罢。
暗自计较一番,林妈妈终究还是咬牙切齿的跺了跺脚,跟上了孙贵的脚步。
院中立时静了下来,“阿嚏”一声,马儿忽然打了个响鼻。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悄悄离开了后门。
***
入了夜,临凤府大街上的人流渐渐少了。
但在一处街角,欢闹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瑞香楼,是街角处无数花楼中的一家,精巧的二楼小阁在一众花楼中并不起眼。
若说和别家与众不同的,那便是此处人流少了些。
但即便如此,进门的男人也没断过。
林妈妈笑脸通红,在门外摇着帕子迎来送往。
楼上隔间里,又与别处楼里没什么不同。
男人喝酒,女子相陪,间或嬉闹一番。
每日来花楼,是男人的消遣。
但对这些女子,即便入楼前千百个不愿意,进来时一万个不肯接客,但时日久了,没了盼头,活下去才是每天唯一的念想。
杯盏觥筹交错,在夜幕的笼罩下,楼里的人性丑恶全都原形毕露。
而后门处的大红灯笼被风一吹,轻轻晃动,映照着巷中一片火红,暗夜浮动,寂寞与浮华交织。
一道黑影出现在了后巷,灯火将他的影子拉的极长,倏忽间,如他来时一般转眼又消失在了巷子里。
“呵呵,嘿嘿……呵呵……”
后院有一间屋子,门窗紧闭,只时不时的传出几道不同寻常的笑声。
这笑声在暗夜里如此的令人毛骨悚然。
“哎呦,真是的,每日这般笑,谁受得了?”
一个梳着双髻着碧绿马甲的小丫头,看模样不过十一二岁,瘦瘦小小的,还没长开。
她正双手抱着托盘,磨磨蹭蹭踢踢踏踏的边走边抱怨。
迎面遇见两个守院子的护卫,见小丫头走来,调笑着问:“又去送饭?”
“可不嘛,每日忙都忙死了,还得伺候她,”小丫头牙齿咬的咯吱咬,恨不得将手中的托盘掷在地上。
两个护卫不怀好意的互相看了眼,其中一个护卫嘻嘻笑道:“要不我哥俩替你去?”
“得了吧,”小丫头别看年纪小,却是个人精,哪里看不穿男人眼中的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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