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无冕那个性子,也不知谁治得住他。”
想起德善大师的批文,周少宸又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那位清清姑娘的性子似乎也不是个安分的。”
也罢,无论他怎么搅合吧,自己总能替他兜着底的。
民间正有句话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可见世间的姻缘也是极难说的。
第90章
又过了一天一夜,幽幽微光透过蒙的严严实实的窗户,照进屋内半尺。
宋真清歪坐在窗棂下,百无聊赖的翘起二郎腿打了个呵欠。
自那日从街上被掳了来,她已关在这里两日了,黑夜寒冷她倒还能忍受,只这饥饿嘛,摸着扁扁的肚子,暗自叹了口气,她此时急切期盼着早些将她浸了猪笼才好。
不错,那在福缘客栈卖唱的父女二人便是宋真清与韦无冕。
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自听闻了凤阳城中这几年来的蹊跷事后,宋真清便明白了凤阳必是有一伙人专门在做残害少女的买卖,只这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她并不十分清楚。
是孙道吗?
不,纵他家财万贯,但在凤阳城,他还做不到只手遮天。
宋真清隐约猜到那人是谁,但没有证据,空口白牙,就是周少宸来了也白搭。
所以,几人商量之下,便设了这么一计。
计策是她提出来的,她便当仁不让的扮了卖唱的少女。
也亏得她早年间曾在江南深山里考察过一段时日,闲来无事跟随山里的老人学过几首曲子,如今只稍稍回想,便能将那些曲子再次哼唱出来。
嗯,唱曲的是她,就是还缺个伴奏的。
可令人意外又惊喜的是,韦无冕竟是个会弹琴的,更是弹得一手好琵琶。
宋真清又一次感叹,怪不得古人要讲究门当户对,你看看人世家的公子看着不学无术,实际上琴棋书画却是样样皆拿得出手。
她本就有把好嗓子,曲子又是大家没听过的,人都好新鲜,不过几日,福缘客栈来了一对卖唱的父女,这声名便传扬了出去。
当然,这名声能传的这般快,除了她曲子唱的好,还有赖于金不换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将本只有七八分颜色的她生生描成了有十分容貌的美人儿。
宋真清想起第一眼在镜中看到的自己,也不觉心神震荡。
当真是易容堪比前世的整容,她情不自禁的勾起了唇畔。
这边宋真清正在为自己的容貌沾沾自喜时,屋外不远处,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急匆匆走来。
宋真清听到脚步声,急忙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神色。
“砰”的一声,屋门顿开,黑压压的影子带着寒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
宋真清见几人手中拿着麻绳,她一阵窃喜,知道眼下怕是要将她绑去河上了,但她面上却是惊慌的泫然欲泣的模样。
但凡是人,只要被那双小鹿般的迷惘大眼泪汪汪的瞧着,都不免有几分不忍。
然而,眼前的这几个男人,脸上的神色却全然不变,似乎对宋真清的问话置若罔闻,三下五除二便将宋真清绑了个结实,其中两人一个抬头一个提脚,轻轻松松的便将宋真清给拎到了屋外。
“啊……放开我,放开我,”宋真清尖叫出声,下一瞬,一条脏兮兮的破抹布就塞到了她的嘴里。
她小脸憋的通红,抹布味道直冲脑门,身下又被人抬着疾奔,颠得她是头晕脑胀,胃肠之内翻山蹈海差一点吞没了她。
直到她缓过一口气,身体挨了地,睁眼一打量,这才惊觉四下是水,只眼前立着一双脚。
她努力抬起头,想看一眼那人的面,可任她张断了脖子,也只瞧到那人裤腰带上佩戴的一枚铜板压襟,但只这一眼也足够了,因为那压襟她见过,可不就是那日在河边遇到的船上男人。
且这男人,据阿大所说,明面上是凤阳城中专门负责沉塘的人,私下里却是孙家的人,名唤孙贵。
宋真清心中有了底,仿佛力竭般,她又垂下了头,但尽管如此,在无人注意的甲板上,她正眯着一双眼睛时刻注意着船上的动静。
孙贵开了口,问的却是身边的手下,“都准备好了?”
“是,贵爷,”手下答。
孙贵点头,略一扬手,身后便有人上前递过了一样东西。
孙贵将东西拿在手里,蹲下了身子,将宋真清的头抬了起来。
“啧,是个不多见的美人儿。”
孙贵啧啧称赞,一手抬着宋真清的下巴,另一只手的拇指细细摩挲着宋真清的脸庞,一双狭小的眼贪婪的打量着宋真清,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欲望。
宋真清双手双脚被捆绑着,嘴巴也被抹布塞的紧紧的,浑身感官并不像平时那般灵敏,但尽管如此,孙贵那在她脸上摩挲的手指仍让她觉得恶心反胃,那打量的目光更如蛇信附身,阴寒无比。
宋真清此时忽生了一丝不妙,直觉今日此事恐不如她原本计划的顺利。
只盼着阿大能在危急之时救她一救。
自来到这个世界,宋真清从未如此刻一般恐慌,她头一回觉得自己太鲁莽了。
似乎打量够了,又似乎觉得不宜再耽搁,孙贵一把将宋真清嘴中的抹布扯了下来,宋真清正欲呼喊,说时迟那时快,孙贵手指一弹,一粒药丸落入了宋真清嘴里,宋真清嗓中一痒,还不待做出反应,那药丸便顺着喉咙直入脏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