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真清这回倒是波澜不惊了,她只关心她的铃铛在哪里。
可德慈大师却说,翻遍了和理房中也不曾发现半个铃铛,之所以让人唤宋真清前来,便是要带她去器物房中,看那里是否有她的铃铛。
器物房在天龙寺靠近大殿的一角,宋真清与德慈大师行了一路却没瞧见几个和尚,与前几日所见格外不同。
想必与寺中出了这几番恶事有关,宋真清了然,并不觉得奇怪。
器物房内堆满了烛台佛香,还有许多大小不一的桌椅板凳,至于铃铛,倒也有,只是,宋真清仔细翻了翻胡乱堆在角落的铃铛对德慈大师道:“不在这里。”
德慈大师“阿弥陀佛”一声,“许是被那杀了和理的人拿走了。”
这话是猜测却也是最接近真相的,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直到此时,德慈大师也觉出宋真清的铃铛是个不同寻常的。
他犹疑了下,对着宋真清合掌,语气中带着几分诚恳,“施主若是信得过贫僧,不妨画出那铃铛的模样,贫僧也好比照着去寻。”
宋真清情知此事到现在,一只铃铛牵连了多人,已不是她一人之事。
从前遭遇的几件案子都有各种各样的缘由,要么是被冤枉杀人,她不得不为自己洗脱嫌疑,要么是韦无冕的原因不得不掺和进去。
唯独眼前这事不仅与她息息相关,且似乎还牵连着清云师傅,因为那铃铛原本是属于清云师傅的。
如果德善大师不能醒来,她便不会知道铃铛的秘密,所以她也不再隐瞒,遂将铃铛的模样大致画了下来,最后又对德慈大师道:“这铃铛看模样也没甚奇特之处,只是……”
宋真清顿了顿,才又道:“这铃铛的声音寻常人是听不到的,若是有人能听到铃铛的声响,那必然知道些这铃铛的来历的。”
德慈大师初时看着铃铛还觉疑惑,此时听宋真清一说,便愕然道:“施主所说的铃铛莫不是“妙音空铃”?”
宋真清微愣,“妙音空铃?”
德慈大师奇了,“难道施主不知铃铛名字?”
宋真清呵呵笑了一声,打了个马虎,“名字是知道的,只因师傅去的匆忙,并未交代过这铃铛的来历。不知德慈大师可知晓一二?”
德慈大师神情有些凝重,又“阿弥陀佛”道:“贫僧对妙音空铃所知并不多,只听住持说过一回,那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接着德慈大师便说起了从前。
原来有一日,德善大师曾在大殿中遇到一位来上香的夫人,向来不轻易与人卜卦的的德善大师竟主动上前赠了夫人一卦,只道,那夫人眉目间隐约有煞,近日或是大祸将至。
后来,德慈大师还因此事问过德善大师,德善大师却道,那妇人身上带着一只铃铛,名曰妙音空铃。
德慈大师当时也在大殿中,可却不曾听到铃铛声响,所以不免多问了两句那铃铛之事。
德善大师又道,那铃铛是佛家圣物,里头的铃舌乃是佛骨舍利雕刻而成,所以寻常人听不到它的声响,只有有缘之人才能听到,所以才有了“妙音空铃”之名。
“佛骨舍利?”宋真清咂舌,“莫不是那价值连城的佛骨舍利?”
“阿弥陀佛”德慈大师似乎不太想回答这种庸俗的问题,“贫僧也不曾见过佛骨舍利。”
那意思便是价值连不连城他并不知道,毕竟人家也没见过不是?
宋真清砸吧着嘴,摸着下巴寻思道,那铃舌若果真是佛骨舍利所制,佛家向来讲究因果轮回一说,这样是否可以解释为何她会来到这个世界呢?
向来不信神佛的她,此时难免也有些心神不属,毕竟她之所以来到这个世界,本就是一件没法用任何理由解释的事。
直到回去的路上,她还在想着这事。
“清清,你说德善大师在殿中见着的那位夫人是不是你的师傅?”韦无冕也听到了德慈大师说的那些话,一时福至心灵,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宋真清稍想了想,凝眉回道:“依德慈大师所说,想必便是师傅吧,若是这般,师傅当年应是哪位府上的夫人,可又为何会去往云岭山呢?”
宋真清头一回想弄清清云师傅的身世,虽说清云师傅已逝,但她身后的谜团却是一点也不少。
“清清,”韦无冕想了想道:“你不若将师傅的画像,送到京中让少宸查一查。”
“画像不难,可怎么送去?”
如今他们身在天龙寺,那杀人凶手还不知是谁,他们的一举一动说不准都在别人的监视当中,这信该如何送出去,又派人去送总得好好思量才是。
“嘿嘿,这个不难,”韦无冕挠挠头,忽然将手指凑近唇边,呼哨声响,宋真清正不知所以,却忽闻空中传来一声啸鸣,再抬头一瞧,呦呵,一只硕大的棕褐色猎隼正朝她俯冲而来。
那猎隼飞的极快,她忙拉着韦无冕要闪躲,韦无冕却笑嘻嘻的伸出了一只手,朝猎隼打了个响指,并唤道:“海蓝……”
“这便是我与你说过的少宸养的猎隼,”韦无冕回头不无得意的对宋真清道。
好吧,宋真清忽然想起了在云岭山上,似乎听韦无冕说过这回事,所以不由站住了脚,静静看着猎隼慢慢靠近。
这只叫海蓝的猎隼似极有灵性,快到两人头顶时,忽然收住了翅膀,随后才缓缓落在了韦无冕的臂膀上,并用尖利的嘴啄了啄韦无冕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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