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真清想了想回道:“听闻过一些,科考尤为繁琐艰难,每三年一回,能入前十者已是极难,前三甲之人必是得拥有经纬之才,或是才高八斗惊为天人者。”
韦无冕击掌,大叹道:“清清说得不错,因先帝十分爱惜人才,对科考尤为看重,事实上每年入三甲者必是寒窗苦读数十载的,年近不惑者众,是以使得那些欲榜下捉婿的权贵之家甚为失望。但就在那一年科考,却有人横空出世,惊艳了众人,尤其是京中的数家女儿。”
“谁?不会是师傅的夫婿吧?”宋真清扬眉,已有了答案。
韦无冕颔首,应道:“正是,崔家小姐嫁于探花郎可是当年轰动京城的一段佳话。探花郎,名原肃,江南人氏,不但才华横溢,亦是长相十分出众,据说样貌上可与瑞王叔一教高下,探花之名实至名归,甚至先帝都动了为公主指婚的心思,但原肃若是做了驸马,便无法出仕,先帝爱惜人才,终究没忍心指婚。原肃也因此成了其他世家女子眼中的香饽饽,但就在其他世家蠢蠢欲动招之为婿时,却忽然有消息传出,原肃与崔家小姐定了亲。”
“啊,前头没有任何风声么?”
宋真清难免好奇。
“坊间有传言,崔家小姐去寺中进香,偶遇了与住持辨佛的原肃,遂对其芳心暗许。哦,对了,我忘了说,原肃不但在文章诗词上极有才华,他还十分精通佛理。据闻他从江南到京城后,从不去京城繁华之处,而是偏居京郊寺宇,遍访名师,每每除了读书便是打坐,日子过的很是清苦。许是这般与京城子弟不同寻常之处,才使得崔家小姐看进了眼里。”
韦无冕说起京城子弟,仿佛将自己置身事外,丝毫未意识到他也是其中之一。
“那我师傅到底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在宋真清脑中已描绘出了一个敢爱敢恨的形象,但她还是如此问道。
韦无冕稍微回想片刻才道:“崔将军戎马一生,直至四十岁上才得了崔小姐,是以对崔小姐颇为宠爱,崔将军出身军中,崔家子弟亦是自幼习武,所以崔小姐性情得其父亲真传,很是坚韧,崔家小姐曾数次说过,她绝不会嫁给京中那些纨绔子弟。所以,她在遇到原肃的第一回 便上了心,直至后来数次偶遇,再至两人终成连理,在京中成就一番佳话。”
“你说的这些莫不是从话本子里听来的?”
宋真清挑起眉头疑惑道,以韦无冕的年纪,这些二十年前的事情总不会有人特意说给他听。
“嘿嘿,”韦无冕挠挠头,“我偶在少宸案头看过崔家的卷宗,无聊之下便去坊间打探,没成想京中的茶馆酒楼竟真的有说书先生将两人之事编成了话本子,有新本子说新本子,没新本子时便将这些从前的本子拿出来再说一说。然而我却从未想过,说书先生嘴中的崔家小姐竟是清清你的师傅。”
韦无冕最后小心翼翼瞅着宋真清的眼色,仿佛十分羞愧没能早些发现两人实为一人之事。
“是啊,确实没想到,”宋真清叹息一句,“这谁又能想到呢?谁能料到京城煊赫无比的崔家一夜被灭了门,崔家小姐竟然没死而是流落到了岭南一处不知名的深山里呢?”
“对了,清清,我猜原肃也没死,他精通佛理心思缜密,那房中被焚烧的两具尸体必然不是他二人,”韦无冕言之凿凿。
宋真清认可韦无冕的话,从韦无冕嘴中,她大约也摸清了些清云师傅与其夫婿原肃的过往。
若说崔家小姐心仪原肃,是因他品性与京中子弟不同,且长相俊俏,那么原肃看上清云师傅又是因何呢?
清云师傅长得并不算国色天香,性情也不算讨喜,彼时,原肃正是锦缎着身之时,他当真爱上了清云师傅本人?抑或还有其他原因?
若是两人平安度过此生,宋真清当然不会怀疑原肃的目的,但就在两人成亲几月后,崔家便遭遇了灭门惨祸,这一切由不得宋真清不多想。
“可原肃若是没死,他又去了哪里呢?”宋真清拧着眉头道。
“阿大兄的师傅会不会便是原肃?”韦无冕摸着下巴随口猜测。
“不,他不会是原肃,”宋真清却断然否认,“若不是真心侍佛之人,极难参悟佛理,而原肃精通佛理,修佛问道的固然都非俗世之人,但却不同根源,他信佛便绝不会将师傅安置在道观中。”
“清清说的有理,”韦无冕点头如捣蒜。
“你们可知那平凡大师是何人?”两人正长吁短叹清云师傅的遭遇,冷不丁的,阿大忽然插话道。
“对啊,我也不曾听闻过平凡大师此人,”宋真清将希冀的目光又投向了韦无冕。
韦无冕却摇头,“我也只知他曾是北凉高僧,因北凉,呃,就是如今的鸣沙郡,距京城遥远,我出京城后又一路向南,对北边的事知道的不多。金兄听闻过吗?”
韦无冕想起金不换曾踏足南北寻药,所以转头问金不换。
金不换点点头,“听是听过的,我曾去过鸣沙郡,平凡大师所在的三危山是鸣沙郡百姓心中的神山,往日里人潮拥挤,我带着小树有许多不便,所以不曾到访三危山,但我听闻平凡大师百岁有余,已数年不离三危山。”
金不换没说,事实上他根本不信神佛,拜会神佛的人皆是愚蠢之人,他才不会特意去那劳什子三危山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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