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她照顾几人吃,照顾几人喝,还得求着他们别在外打架惹是生非,可怜见的,她与老妈子有何区别?
宋真清想起这些,只觉脑子抽痛,真不知她前世造了什么孽,遇到这一群怪胎……
这边她正叹气,却不妨听到隔壁忽然传来一道微弱的“吱扭”声,在这夜火阑珊的客栈里,声音虽不大,但也足够让宋真清警醒。
宋真清腾得一下坐起身,趿拉着鞋子三步并两步的也来到了门边。
她将门开了一条缝,只听隔壁传来了脚步声,轻轻的蹑手蹑脚的,悄悄离去的声音。
宋真清忙将鞋子提好,缓缓打开门,探出头去,只见住在隔壁的女子已上了楼梯。
因客人已经都在自己房中安歇,掌柜的与小二要么在后堂忙活,要么寻了地休息,反正大堂中并没人,一时间只余“噼噼啪啪”火炉缭绕的烟火。
宋真清见女子转过大堂朝后院走去,这才也踏上了楼梯朝楼下去。
绕过后堂,宋真清唯恐被女子发现,遂悄悄与女子隔了两丈多的距离。
驿站后院不大,停了十来辆马车已是满满当当。
女子穿过停靠在院中的马车,脚步并未停歇,在她前面是一排低矮的马棚,里头正有数匹马儿在低头吃草。
马无夜草不肥,这些马都是余家的。
宋真清瞅一眼自己家的马车,果然,孤零零的马儿正脚步踢踏个不停,想朝马棚那边靠,只无奈被牢牢拴在了一旁的石柱上。
宋真清闭了闭眼,只觉一股无力涌上心头。
她就说明明马儿买来时还是油光水亮身矫体健,这才多少日子,就变成了如今这瘦骨嶙峋的可怜模样,原来,人家夜里从来没吃饱过呀。
哎,她没养过马,更不从在意过马儿可否吃得饱,没成想其他人竟也从未对马儿上过心,她不得不又叹了口气,看来她这老妈子当的还是不够格,至少没伺候好自家唯一一个出力干活的马伙计。
就在她感叹的功夫,却没发觉她跟着的人却是身影一闪忽然自她眼前消失了踪迹。
待她发现时,哪里还有女子的身影?
宋真清寻思着她刚刚一直站在后堂与后院接连处,这后院瞧着也没另外的出口,难不成女子去了马棚?
只这么一想,宋真清就已觉不太可能。
看那女子穿着打扮,再想一想马棚那是什么地方,肮脏难闻,谁会在暮夜时分去马棚呢?
除非,除非与谁人相会?
与谁,会在马棚内私会呢?
难道是见不得光的?
宋真清越想越兴奋,那颗八卦之心在熊熊燃烧,理智告诉她,她应该即刻回房,莫要去掺和别人的事,可偏偏她的双脚却不听指挥,待她回过神来,她已悄摸摸的朝着马棚越走越近。
终于终于,在此刻,她猛然觉出自己行为实在不大妥当,匆忙转身,正想离去,却不想突然听到了几声私语。
“乖哦,你们要好好的,多吃些,明日还要赶路呦,”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可咋听都不觉得她似在与情人私会,而是,而是像在安抚谁……
她道“你们”?难不成还有许多人?
宋真清刚歇了的八卦之心又情不自禁的燃了起来,她实在好奇不已,偷偷又回转身越过几匹马头望了过去。
嗯呵,马棚里除了女子哪里还有其他人?
宋真清不由得为自己方才龌龊的心思赧然。
她偷偷打量女子,却见女子依旧围着面纱,只女子此时却是挽起了衣袖,正一边给马儿添料草,一边与身旁的马儿说着话,仿佛那马儿能听懂她的话般,她边说还边偷偷低笑,咯吱咯吱的笑声里透着莫名的快活。
低矮的马棚里,马儿亦被这笑声感染,纷纷围拢过去。
“嘶……”
忽然一声马儿的低鸣惊醒了宋真清,她转头望去,就见自家那匹本该又高又壮的油光水亮的大黑马此刻正朝她婉转的哀哀的鸣叫。
宋真清顿生恻隐之心,再看一眼马棚里人家的马儿,个个吃的好不欢快,宋真清默默上前,三下五除二解开了拴马绳,牵着马儿也到了马棚中。
“你……你是?”
马棚中的女子被低鸣声吸引,又见宋真清牵着马儿也进了马棚,顿时生了防备。
“咦?”
宋真清却佯装惊诧,目中透出一股子不解,她道:“我是住在这里的客人啊,姑娘你莫不也是今日入住的客人?”
说着她又像似恍然大悟,一拍脑袋道:“啊,我知道了,你是余家人对不对?”
还不待女子应话,宋真清将拴马的绳子朝马棚里随意一栓,快步走近女子,“哎呀,今日还多亏了余大爷,让了我们几间房,不然我们便要露宿野外了,瞧这天寒地冻的……”
宋真清抱胸,此刻才猛然发觉自己似乎只穿了件薄薄的夹袄,原来套在外面的厚袄子并未穿在身上,她禁不住狠狠打了个哆嗦,方才觉得冷般,咬了牙齿咯咯道:“可不得把我们给冻死呦……”
许是因为宋真清的开朗热情也或者是她某些自来熟的本领又或是她如此滑稽的作为,将女子逗的“扑哧”一声笑了开来,“原来你也是住店的客人呀……”
“是啊是啊,我这刚用过晚饭,突然想起我这马儿也不知有没有草料可吃,这不,连衣裳都忘了穿便急急过来看看,哎呀,果真的,这驿站的小二竟也不管住店客人的马儿,真是……天可怜见的,我这马儿可受不得如此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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