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他们最多只有十二枚火弹。
宋真清又朝城楼下望去,只见城楼下山贼正将几只箱子抬上前来,看来那箱子里便是火弹了吧。
再看那长/枪炮与城墙的距离,大约在十七八丈左右。
也就是说,城墙并不在长/枪炮射程之内。
宋真清扫视一眼城楼边上搭弓射箭的士兵,又蹙起了眉头,她转头问阿大:“你箭法如何?”
阿大似明白宋真清意欲何为,但还是摇了摇头,“我与阿二臂力尚可,但准头差些。”
再看金不换,金不换苦笑摇头,“别看我,我不会射箭。”
宋真清正要锁眉,却被韦无冕扯住了袖子,“清清,我箭法还行,可一试。”
此时城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尖利的鸣笛声,眼瞧着那火弹已装进了炮膛,只待妇人一声令下。
宋真清已然来不及细思韦无冕箭法究竟如何,她一摆手,朝搭弓在弦的士兵喝道:“射……”
第136章
同一时刻,城楼下火星缭绕,一枚硕大的火弹从炮膛腾空,伴随着雀跃的欢呼声,径直朝城墙冲去。
“砰……”
一声剧烈震响,火花四溅里,漫天烟尘黄沙迭起,城墙晃了晃,却仍旧巍峨屹立。
“咳咳……”,城楼上的人被烟雾迷了眼。
宋真清只觉自己嗓子里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一般,火烧火燎的疼,但她还是强睁着双眼越过烟雾缭绕的半空朝楼下望去。
城楼下,一众山贼被火弹砸落的威力震得脑瓜懵懵响,打马欢呼的姿势都已摆好,但见烟雾朦胧里,城墙却是毫发无损,全都瞠大了双眸不敢置信。
便是余则俊也微愣了下,对一旁的妇人道:“祖母,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明明在山中测算过的……”
妇人一双细长的眉微微挑起,朝城楼上望了一眼,恰是这一眼,就见如林箭雨中,正有一支箭破空而来,目标正是他们所在之处,她转瞬腾空,一把拎起余则俊的衣领,那箭“嗖”的一声从马身上穿过,位置不偏不倚,正是余则俊的胸口。
“这箭法倒是得了瑞王真传,”妇人冷哼一声,正欲让人将长/枪炮再推近前些,却见又一支箭直射向驾车之人。
“啊……”一声惊叫,车夫捂着胸口坠地而亡。
推车的贼匪一惊,顿时松了手,那长/枪炮失了重心又落回地面。
随着车夫死去,紧接着那驾车的大黑马也中了一箭,便是人在濒死之时也会发出无穷的爆发力,马儿也是,所以大黑马被阵痛惊到,嘶叫一声抬起蹄子就要逃跑。
眼瞧着那笨重的长/枪炮将要被大黑马拖走,就见一个鲜艳的红衣影子般的直冲马头方向,在众目睽睽,还未散尽的硝烟中,高壮的大黑马被一分为二,血色染红了黄沙。
那妇人着火红披风立在高高的炮膛上,阴鸷的瞧着底下一众汉子,“谁若是想逃便如这马一般。”
向来杀人不见血的一众贼匪各各眼露畏色,正在推车的贼匪脚下再不敢停,吆喝着又要朝前推车。
城墙上的士兵不停歇的射箭,但却多数落在山贼前头。
阿大阿二虽射的够远,但准头确实极差,连发数箭,箭箭落入贼匪当中,如泥牛入海,顷刻不见了踪影。
唯有韦无冕,他每一支箭要么射在贼匪额头,要么箭穿贼匪胸口,纵有妇人威慑,那些贼匪也个个生了惧,眼瞧着炮车寸步不能动,众贼匪又踌躇着不敢上前,妇人发了怒,一刀砍了身旁贼匪。
接着用滴血的刀直指着最近前的几个匪徒,“你,你,去。”
几个匪徒畏于妇人狠毒,正要上前,却不妨其中一人又被一箭射中眉心,哼也没哼一声从马上掉落在地。
其他匪徒见状,生出兔死狐悲之感,但见眼下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群贼中,有一人长得是贼眉鼠眼,看着便奸猾无比,他并没被妇人指去推车,但见眼前情形,他却是转了转眼珠,心头忽生一计,他驱马上前,扬声对妇人道:“老大,这样下去不等我们轰倒城墙,我们兄弟便都要命丧黄泉了,眼下瞧着也不是办法,不若这样……”
他策马近前,对着妇人低声献计一番,妇人听闻,若有所思下,又抬头朝城楼处打量,见宋真清正远远盯着她看,她怒从心头起,哼道:“就依你说的,去,即刻便去。”
“得,我这就去,”那小贼得了指令,顿时喜笑颜开,随手指了十来个贼匪,“走,随我去办事。”
说着一马当先,腾起马蹄直朝来路而去,十数匹马紧随其后呼啸跑远。
看着逐渐远去的十来个贼匪背影,宋真清又望见妇人投来的森冷目光,她不禁皱了皱眉,生出几分忐忑来。
城下,贼匪没法再将炮车推上前一步,而城楼上,虽依旧将箭搭在弦上,但韦无冕双肢正在发颤,他终究是体力不够。
城下楼上陷入了诡异的静默中。
“嘎嘎”,似闻见了死亡的气息,城门外,黄沙上空,有乌黑的成群的鸦扑闪着翅膀叫嚣着飞来。
许是戈壁滩上撒野惯了的,这些乌鸦并不怕人,见了死尸便一股脑儿的奔涌上前。
城楼下,血腥的难闻的气味让人反胃,纵是见惯了杀戮的贼匪一时也有些人承受不住,当场呕吐起来。
宋真清冷眼瞧着城楼下,丝毫没有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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