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头也不回的带着阿二便朝院门外走去。
“小姐,”碧桃跳将起来也跟了过去。
笑笑也在同一时刻随几人的步伐离开了。
院中,无论是百里昊风的侍卫还是韦府的随从,皆站在一旁,无人再敢拦他们。
韦无冕双眸凝视着宋真清几人离开的方向,直至几人的身影拐出了院门,他才缓缓背过头,一双眼直视韦二爷,眸中彷佛浸了百年的寒冰。
他的目光从韦二爷身上又移向百里昊风,只是稍稍顿了顿,他抬脚迈步就要离去。
“冕儿,”长公主颤着声音出言唤道。
韦无冕脚步停了停,但却未回头,他只道:“多谢祖母救清清。”
他的声音沉静的可怕。
长公主以为韦无冕在看到眼前情形时,没准会发疯,搞不好会与他老子干起来,却没成想韦无冕竟这么冷静。
这情形反而让长公主越发觉得韦无冕不大寻常。
长公主越想越觉得忧心,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韦二爷,“你干得好事。”
韦二爷面上神情却是复杂难言,方才韦无冕看他的目光中,既冷漠又寒凉,却没有恼怒愤恨,韦无冕看他像似看一个陌生人。
直到此刻,他方觉得,他自始至终都未曾真正认识过这个儿子。
瞧着长公主也拂袖而去,他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韦无冕走了,长公主也走了,只余韦二爷与韦府随从与百里昊风和侍卫,院中顷刻变得寂静下来。
今日虽没将那姓宋的女人弄死,但也不是没有收获,百里昊风觑一眼失了魂般的韦二爷,嘴角微勾,闪过一丝阴沉的笑,韦无冕与韦二爷离心已成定局。
父子离心,没有比这更令人愉悦的报复了。
但是,再想起韦无冕离去时望来的眼神,他不禁心神一凛,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想他必是要尽快离开京城了,因为,他自韦无冕的目光里,看出了杀意。
他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直觉告诉他,韦无冕与从前那个傻子已经不一样了。
若是韦无冕变得正常了,会不会想起二十年前那夜之事?
此刻,再回想韦无冕的眼神,百里昊风越发觉得京城不宜久留。
想到这里,他随即向韦二爷抱拳拱手,“韦二爷,昊风这就告辞了。”
“好走不送,”韦二爷此刻哪里还有心情理会百里昊风,只随意摆了摆手,面色灰败的转过身朝屋内走了去。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事就此落幕了的时候,去无人料到当日下晌,身为大理寺少卿的韦无冕又率人来了韦府,并将百里昊雨两人的尸身带了回去。
原来,皇上在听闻剑南王府小郡主身亡之事后,十分愤怒,因此事涉及韦府,遂特下旨让同是韦家出身的大理寺少卿全权负责查出真相。
无论是溺亡还是被人所害,总要有一个确凿说法。
一时间,剑南王府小郡主在韦府身亡的消息不胫而走。
经过大理寺仵作勘验,发现百里昊雨与其丫鬟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其中各有一处致命伤,由此也得出两人皆是被人杀害后才扔进湖中的。
就在当夜,从第一个发现百里昊雨尸身的韦府园丁,到最后一个见过百里昊雨出门的丫鬟,甚至在发现百里昊雨身亡后作证指认小郡主与人结仇的丫鬟,一个不拉的全都被请到了大理寺。
但凡进了大理寺的,就没人敢说谎,然而这些人到底在大理寺都说了些什么,却没人知道。
众人只知道第二日一大早,就在京城百姓尚沉浸在睡梦之中时,在大理寺忙了一夜的韦无冕带人又回到了韦府。
韦无冕并未回自己所住的聆荷居,而是径直来到了韦无忧所居的墨玉阁。
时辰尚早,墨玉阁大门自然紧闭着。
“去叫门,”韦无冕淡淡吩咐身后官兵。
“啪啪,”敲门声响了好大会,才听里头传来了一道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接着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嘟嘟囔囔的传来,“这大清早的,哪个不长眼的来扰少爷睡觉,万一将少爷吵醒,有你们好看。”
里头的人边说边开门,待探头看清门外站着的韦无冕时,那人下意识的便要关门,却被韦无冕一把撑住,“去唤醒韦无忧,就说我来了。”
韦无冕声音虽轻,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墨玉阁守门的小厮不过十来岁,纵使与自己主子一般私下里十分瞧不上韦无冕,但真正面对韦无冕时,他还是低头哈腰丝毫不敢造次。
“是,是,小的这就去,大少爷稍待,”小厮也是个极有眼力见的,看韦无冕身后还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带刀官兵,便知来者不善。
“唔,”韦无冕掸了掸衣袖,将手背在身后,双目望向不知名的远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初秋的清晨,微微拂过的风里略带着几分凉意,韦无冕忽然想起那年秋日,他与清清在天灵山赏玩的日子,不过两年光景,却恍若隔世。
那时的他因救清清,差点便丢了性命,可他却丝毫不悔,因为他知道,清清没了他,依旧可以坚强的活下去,可他若是没了清清,他就活不下去了。
韦无冕眼神悠远,他想他的这一生,从前活在对母亲的念想里,但直到遇见清清,他方知人生还有另一种活法,因为清清,他才能从浑浑噩噩的梦里清醒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