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共是四百日元。”阿姨带着她找了个正对着吧台的空位坐下,“在这里乖乖坐一会儿,阿姨去给你打包蛋糕。”
她抱着奈奈子坐到椅子上,忽然看见了她胸口贴着的纸。
“……武装侦探社……捡到请归还?”她念出了纸上的字,奈奈子也得以知道那一行她看不懂的字是什么意思,“原来是楼上侦探社的孩子啊。”
“这个岁数……是福泽先生的女儿吗?”阿姨好奇地多问了一句。
【福沢】
这个发音是那个头发白了的爷爷的名字,奈奈子昨天跟着与谢野念了几遍,大概记得侦探社里一些人的名字都该怎么念了。
于是她摇摇头。
“爸爸,乱步。”她对阿姨说道。
阿姨了然:“原来是乱步先生的女……”
侍者阿姨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作为咖啡厅的常客,她自然是知道乱步今年才不过十八岁的,但奈奈子看起来也已经有五岁左右了。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她斟酌地对奈奈子问道。
“奈奈子。”奈奈子一边回答她,一边往椅子里挪了挪,踩不到地板,她有点怕掉下去。
阿姨顿了顿,又问她:“奈奈子,你的妈妈……”
她的话说了一半,突然就断了,好像不知道后半截该要问什么,奈奈子想了想,觉得她可能是想问“你的妈妈哪去了”,所以她直接开口道:“妈妈,死掉了。”
阿姨那张慈爱和善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怜悯的神情。
“好孩子、好孩子……乖乖坐一会儿,阿姨去给你拿蛋糕。”她摸摸奈奈子的头,去给她打包蛋糕了。
奈奈子坐在椅子上等她,咖啡厅里这会儿没有客人,除了阿姨,就只有吧台后面站着一个彬彬有礼擦杯子的大叔,奈奈子看着他擦杯子,大叔注意到她的视线,冲她微微一笑,一举一动看起来就像是个儒雅的英伦绅士。
阿姨很快打包好了蛋糕,找了零钱帮她收进小口袋里,还拿了一块小饼干给她吃。
饼干是牛奶味的,咬着小饼干,奈奈子抱着蛋糕盒,跑进了电梯里,慢慢吞吞地吃完了小饼干,才伸出手去按电梯门边上的按钮。
她踮起了自己的小短腿。
踮起小短腿。
踮起……
踮……
努力伸出手的奈奈子发现了一个问题,她踮脚踮的整个人都趴在电梯墙上了,指尖也只能按到电梯门边上那个“3”的按键,就算跳起来也够不到“4”的边边。
但是侦探社在四楼,而不是三楼。
她抱着蛋糕,站在电梯里陷入了深刻的思考——为什么电梯里没有小板凳?
没有小板凳,奈奈子只能按下了数字“3”,毕竟走一层楼梯总比走四层楼梯要好。电梯再一次慢悠悠地升到了三楼,慢悠悠地打开了门,就像是只上了年纪的蜗牛,所有动作都是慢悠悠的。
奈奈子拎着小蛋糕,也像是只小蜗牛一样,慢吞吞地挪出了电梯。
电梯在她背后“叮”的关上了。
三楼的走廊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地面上落满了灰,像是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阳光透过走廊尽头那扇唯一的窗户落进来,影影绰绰地落在墙上、地板上,清晰的映出了空气里飞舞的尘埃。
这层楼没有人住,也没有人在这工作。
红砖写字楼一共有五层,一层有咖啡厅,四层是侦探社,其他层是什么样的,奈奈子也还不知道。
空旷寂静的楼层只有奈奈子小小的脚步声,她抱着蛋糕,从电梯门口一点点挪到了楼梯口,然后开始吭哧吭哧地爬楼梯。
抱着蛋糕实在是很难爬楼梯,她晃晃悠悠的好几次差点就一屁股栽倒了,小孩子的身体一点也不好用,如果能长高五十公分、不,哪怕只是二十公分,她也不至于爬个楼梯都这么灰头土脸的。
奈奈子埋头爬着楼梯,心里记着一定要在电梯里放一张小板凳,她再也不想爬楼梯了。
好不容易爬上了眼熟的四楼,奈奈子抱着蛋糕坐在楼梯上歇了一小会儿,才笨手笨脚地爬起来,小心地揣着蛋糕跑到了侦探社崭新的大门前,伸手去够对她而言有那么一点点高的门把手。
咔哒、
门从里头被人打开了。
奈奈子仰着脑袋,伸出去够门把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就像是个卡住的人偶一样,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黑黝黝的眼睛盯着打开门的乱步。
“爸爸。”她开口叫道,语气干巴巴的,像是个机器人一样呆板,音节间的停顿突兀又僵硬。
“……巧克力,蛋糕。”
她把手里的蛋糕举起来给乱步看,想要给自己兑换一个今天份的“爸爸”。
乱步低下头看她,奈奈子的个头很矮,只有他的大腿高,因为营养不良所以干枯发黄的头发毛毛躁躁的,就算早上与谢野帮她梳理过了,也依然会乱七八糟地翘起来。
他伸手将蛋糕从奈奈子的手里拿走,像是扛起箱子一样把奈奈子一把抱了起来,姿势很别扭,和抱小孩的标准姿势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正兴致勃勃的乱步完全无视了这一点,毕竟会被抱的不舒服是奈奈子,又不是他。
“走!爸爸带你出去玩!蛋糕回头再吃!”
他兴冲冲地抱着奈奈子,一阵风似的跑进了电梯里,按下了一楼,电梯门关上的前一刻,后头的国木田总算是追了上来,挤进了电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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