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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险的工作?”乱步以一种看起来就十分舒服懒散的姿势仰靠在办公椅上,在喝了一口水后,顺手将一次性纸杯放到了边上的桌面上,歪着脑袋看向织田作之助,像是在面对一道杂志上的字谜游戏一样,尾音微扬的语气显得颇有兴致。
    “不如让我来猜一猜你正在做的是件什么工作好了~”
    他这么说道,半睁开着眼睛,锐利无声的视线在织田的身上只是一扫而过,随即就变成了漫无目的地在他头顶上的天花板徘徊,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来是在思考还是单纯的走神,在几秒的安静后,他开口道:
    “要说最近黑手党的动静,果然也只有那个了吧?——来自欧洲的一伙犯罪组织。”
    织田作之助只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这是港口黑手党的工作机密,他自然是不能对乱步的问话给出任何回答。
    但他这样的反应就已经足以说明些什么了。
    “知道对方的能力是什么吗?”乱步问道,从袋子里掏出了一块薯片。
    “……不。”织田作之助在略一迟疑后,回答了他的问题,“目前还不知道,我没有和对方的首领交手过,只听情报说似乎是个厉害的异能者。”
    乱步两口咬碎了薯片,咀嚼了几下咽了下去,对织田反问道:“但是你已经知道问题很棘手了不是吗?”
    织田作之助没有否认,语气平静得毫无波澜:“就是因此,我才打算来委托侦探社保护那几个孩子。”
    乱步停下了吃薯片的动作,拿着手里的半袋薯片,盯着织田作之助,目光深深地凝视了他半晌,长久的沉默无言,没有开口说话,连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分钟里停止了流动,直到一分钟后,他才再次张开了口。
    “你真的觉得这次事件的‘问题’,在于这个犯罪组织吗?”
    乱步用碎裂的玻璃一样冷静而透彻的语气,尖锐地说道。
    织田作之助的脸上露出了带着些许困惑的表情,没能理解乱步所说“问题”究竟是什么意思。
    将一起事件细细碎碎地掰扯开,然后向警察、委托人明明白白地解释清楚——这也是乱步日常工作的一环,虽然很麻烦,但他也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了,总是一边说着“你是笨蛋吗”、“给你生锈了的大脑上点油吧”这样不客气的话,然后把事件的来龙去脉和对方说清楚。
    然而此时,乱步却是一反常态地用上了耐心的语气,和织田作之助解释了起来。
    “你的身份只是黑手党的最底层的成员吧,虽然对方组织的情报还不清楚,但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个组织显然很不好对付,即使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也颇感头疼。”
    乱步这么说道,织田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看出连“首领也颇感头疼”这一点的,就又听见他往下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这样一个底层的成员,却会被任命为前锋呢?”
    ——确实,正如他所说。
    织田作之助在心里这样想到。
    最开始首领只是委派他进行“寻找安吾”的任务,但显然首领也清楚事情不只是找一个失踪的成员这么简单,否则也不会赋予他“就算是干部也可以驱使”的【银之手谕】了。
    在得到这张手谕、离开首领办公室的时候,织田作之助的心底就察觉了某种难以言明的模糊异样感。
    只是他并不明白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沉默着,像是一座石像般静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地看着乱步,但目光却又仿佛毫无焦点,顺着乱步的话陷入了思考。
    “我调查过你。”乱步语速平缓地说道,和他平日里那喋喋不休的语速相比,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织田作之助,港口黑手党的底层成员,曾经是个令许多人胆战心惊的杀手,有着某种类似于【预知】的异能,枪法超凡,面对任务目标无一失手,即使是社长也很难成功制止你杀掉你想杀的人。”
    “——但是从某个时间点起,你就不再杀人了。”
    “你变成了一个‘不杀人的黑手党’。”
    话语在这里停滞了几秒,连带着让人的呼吸也一并停滞,再开口时,乱步的话锋却是倏地一转:“在黑手党,一个能够杀人但却不杀人的黑手党,可不仅是‘不被需要’那么简单的。”
    “对于森医生……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森首领’了吧。对于他而言,对于一个组织的首领而言,你就像是一个【病毒】,在奉行暴力和血腥原则的黑手党里,破坏了所有人都一致遵守的‘缄默的规定’。”
    “比起让【病毒】腐蚀自己,还是将【病毒】拿去对付敌人比较好——想必那个男人是这么想的吧。一石二鸟,或许还有别的某些暂且不清楚的利益,在你接下这份任命的时候,你就已经注定不可能安然无恙地再回来了。”
    他用直白的话语戳破了那迷雾般朦胧的表象,展露出了被掩饰起来的最真实的真相,宛如屠夫站在砧板前将羊羔血淋淋地剥皮抽骨。
    与其说是“暗示”,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直言了,织田作之助再怎么迟钝,也能听得出来乱步的言中之意。
    他并不怀疑乱步的话,即使他并没有和森首领正面打过什么交道,但作为黑手党的底层成员,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出那个男人的行事作风。利益至上,以港口黑手党整体的发展为第一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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