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活物。
而且,还是个剧烈喘息着的活物。
在沉寂的夜色里,喘息声落在雁晚耳中,显得格外分明。可在不通武功的梁晦耳里,他只能听见自己转动门锁的声音。
雁晚的第一反应,便是梁晦“出去吃酒”的兄弟又回来了,且在做一些私密之事。紧接着,她注意到了梁晦开门的手正微微发抖,这令她心中警铃大作,立时往后退了半步。
她决定静观其变,看看梁晦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屋子里的蜡烛用完了,我去借一根,姐姐去屋里等我罢。”梁晦推开半扇门,笑完了眼睛,若不去看他颤抖的手,只看他的面容,便会以为他在真诚地诉说难处。
夜空无月,屋里一片漆黑。喘息着的男人似乎就处在门口,门一开,他的声音更加清晰。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冲了出来,朦胧的月色下,雁晚看清了他的脸,惊呼道:“小侯爷!”
惊呼声未定,便有另外一人用湿漉漉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
雁晚拧眉,她先踹走庄霆,反手擒制住梁晦的胳膊,再迅速转身,逼迫他跪在地上。
梁晦膝盖触地,双臂几乎要被拧断,痛苦地尖叫,哀求道:“疼,疼!姐姐!”
雁晚双手拿捏住了梁晦,便不能顾及庄霆了。庄霆像只走投无路的野犬,猛地朝她扑来,她正欲再抬腿踢飞庄霆时,庄霆的双手却先一步触碰到了她的衣料——
清脆的衣料破碎声传来,雁晚再定神时,她左肩的衣物已被庄霆撕开一个大豁口,肩头随之露在了夜色中。
庄霆和梁晦两个畜生!
*
宋骄约了朋友,在长乐大街的戏坊中听曲儿。路途短近,她与侍女并未乘车。待曲子唱完,夜色也定了,主仆二人步行回府。
“今日似是靖安侯的生辰。”宋骄摇摇团扇,缓缓行过靖安侯府门前。她早晨去书院时遇见了出门吃茶的黎嫣然,两人寒暄一番,她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侍女望着门前的马车,道:“那陛下岂不是在里面?”
“应当罢。”宋骄对江允废了她与宣平侯的婚约一事心怀感激,却碍于身份,不能亲自道谢,唯有托黎嫣然替她说一句。
二人行到了宣平侯府外时,侍女突然指着台阶下的一枚小物,道:“小姐,那儿好像掉了个东西?是枚玉佩?奴婢去捡起来看看罢。”
玉佩落在不起眼的阴影里,若非眼尖之人,难以发觉。
“且慢。”宋骄拦住了侍女,玉佩乃随身之物,如果落在阶下的刚巧是男子的玉佩,她担心一旦拾起,会惹来非议。
她环顾四周,唯见宣平侯府门前的两名护卫在看着自己。于是,她清清嗓子,朗声道:“哎呀,这是谁的东西掉在这儿?”
宋骄款款上前,俯身拾起了玉佩。玉佩小巧精致,正面赫然印着“信之”二字。她心头一紧,“信之”是陛下的表字啊?陛下的玉佩,为何会落在此处?
她握紧玉佩,向两名护卫问道:“二位可有遗落过玉佩吗?”
见两名护卫茫然摇头,她莞尔一笑,道:“应当是别人的东西。我去别处问问罢。”
宋骄离了宣平侯府,快步向隔壁走去。
靖安侯府的守卫认识她,对她躬身行礼:“宋小姐,今日是咱们侯爷生辰,您有事吗?”
“我有急事,找你们家小姐。事急从速,劳烦为我通传。”
不一会儿,黎嫣然便出来了。她看见宋骄,眼神一亮,亲昵地握住了宋骄的手:“姐姐,你找我有事?”
宋骄把黎嫣然拉到一旁,递出了玉佩,低声道:“陛下的表字,可是玉佩上刻着的两个字?你把此物交给他,说这是我在宣平侯府门前捡到的。”
黎嫣然错愕不解,茫然道:“表哥的玉佩,怎会掉在宣平侯府门前?”
“总而言之,你快去罢。陛下丢了玉佩,兴许正急着呢。”
黎嫣然辞别了宋骄,直接往靖安侯府的小花园跑去。
江允晚宴上喝了几杯酒,正坐在赏花亭里吹风。他畏寒,身上披了件轻薄的披风,见黎嫣然急匆匆奔来,便笑道:“说了多少次,让你慢些跑。”
“表哥,”黎嫣然直接跑到他面前,扬起了手中的玉佩,“宋骄在宣平侯外面捡到的玉佩,可是您的?”
江允瞳孔一凛,直接把玉佩夺到手中。玉佩剔透晶莹,系在上面的线绳却断了。他正月离开云州时,把随身多年的玉佩交给了雁晚,为何宋骄会在宣平侯府捡到?
他想起庄霆在外的名声,以及那些未能送到云州去的聘礼,心里的不安欲发强烈。
“嫣然,舅舅方才四处找你,你快去看看。”江允勉强笑了笑,要把表妹哄走。黎嫣然知道他在赶人,一步一回首地走远了。
江允攥紧玉佩,心里的恐惧愈发强烈。
*
雁晚扬手打在庄霆潮红的脸上,将人扇得眼冒金星,跌倒在地。她得了空,又给跪着的梁晦来了一巴掌,骂道:“小兔崽子,你年纪轻轻,不学好的,专学着怎么算计人。”
语毕,她暂且松开了两个心怀不轨的男人,进屋摸出一根半人高的烧火棍来。此处哪里是“下人的居所”?分明是堆置杂物的柴房。
雁晚今夜没有带剑,只能以烧火棍为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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