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椋:?
是谁?她哪里会晓得这人是谁?
三年前她都未将这满宫的妃子认个脸熟,就更别说是三年过去后的如今了,后宫中不知又添了多少的新人。
但兰儿既然这般说了,许是这人她从前里头就见过,于是又去看。
“好兰儿,你就同我说道说道罢。”眼看酸了也没认出那是哪一位的傅娘娘回眸看她,苦着一张脸,“我当真是认不出来。”
兰絮嘴角一抽,见四周无人,毫不客气去拧了那如玉似的耳肉,恨铁不成钢拉过来。
“什么破烂子记性,你一向最是记仇,怎的如今竟连仇人也认不出来了?”
“仇人?”傅椋一愣,也不顾耳珠还叫人拧着,转脸又去细看。
兰絮连忙松了手,心道是这若拧掉了,那狗……咳,陛下还不得同她玩命呢。
远处那美人一身鹅黄,上穿云缎妆花圆领小衫,下着绣花飘云纱缎罗群,臂弯处挂着一件印着团锦祥纹的纱披帛,发挽十字髻,上簪流苏小钗,活泼清雅,竟是一副仿着少女模样的装扮。
再看那五官,杏桃花眼儿,俊俏粉鼻,樱桃小嘴,端看起来是有几分熟稔之感,但傅椋却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了。
穆商言最近好的这一口?
她心有疑惑闪过,顺道将那本记仇的小本子翻得噼啪响,片刻终于从中找出个差不多的对上号来。
“这位……莫不是那个,那个薛尚书家的幺女?”
兰絮看她一眼,矜贵一点下颚。
傅椋顿时一言难尽了起来,“她怎么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了?”
这位薛尚书家的幺女,准确点来说,并不算是傅椋多大的仇人,反而令她提起,就颇有满心无奈。
若硬要说,大概还是她尚未嫁给穆商言之前的事情了,那会儿好似也是这么个时日罢……
恭安王府的杏树结了青果,傅椋没事儿就跑去盯梢两下,盼着杏子熟,穆商言每每从武场寻过来,就见胭脂裙装的姑娘拖着腮颊在树下,对着半青不红的杏子咽口水。
未熟的杏果不能吃,傅椋每每也就眼馋一番,倒是不至于真就去拿杆子,将果子打下来……
最多也就是打一个下来闻闻味儿。
这一日里,穆商言从宫中来,晓得又到了傅姑娘馋杏的时节,就特地给傅椋带了几块御膳房刚做好的杏子糕。
同他一道来的,就是薛尚书家的幺女,薛璐。
傅椋见这姑娘缠着穆商言左一句太子哥哥来,右一句太子哥哥去的,甚觉有趣,也乐得瞧穆商言的笑话。
被缠头疼的青年冷着脸不搭不睬,自顾将带来的杏糕投喂了馋杏子好些时日的傅姑娘,谁料这一喂,就喂出了事情来。
傅椋平日里头懒着甚少出门,这位薛姑娘自是认不得,只瞧她衣裙和穿戴十分普通,便以为是恭安王府里侍奉着谁的大丫头。
她作为老幺,被爹娘长兄宠坏了性子,见穆商言理都不理就将糕给了傅椋,心下里自然不舒服,便吵闹着要,穆商言自不惯她,权做冷眼充耳不闻。
傅椋见她闹得厉害,便分去她一块,不料被毫不留情打翻在地,薛姑娘满脸鄙夷瞅她一眼,转脸就闹着要穆商言重新送她,也不知是不是将自己当做了未来的太子妃。
白糯的杏糕沾了尘土,不能再吃了,傅椋眉心也蹙了起。
穆商言怕她贪嘴,左右也不过就带了五块过来,她好心分去,竟就被这般糟蹋了,自也心生不悦来。
她那时也是小女儿脾气,虽不刁蛮却也称不上大度,当即扯了穆商言的胳膊往自己这里一拽,挺胸昂颚十分豪横。
“在这里胡乱叫唤些什么?这是你的府邸?还要听你的不成?既嫌弃又想吃,怎么不回去找你爹爹要,缠着他算是怎么回事?他还能给你做不成?”
被这好一通说,二人皆是愣了,穆商言嘴角一抽,晓得傅椋这话是为了落地的那一块杏子糕,决不是因为薛璐同他拉拉扯扯。
可薛璐却不晓得,她柳眉横竖,娇斥道:“你算是个什么?也敢这样同我讲话?”又道,“太子哥哥,你瞧这府上的奴婢,没大没小。”
这时又轮到傅椋愣住了,倏而又被气笑了。
好嘛,这小蹄子竟是将她看成了奴婢,于是她大咧咧挽住穆商言胳膊,随手将咬了半口的杏子糕塞过去。
“你,告诉她,我究竟是这府上什么人?”
她本意是想由这番亲密动作威慑薛幺女,再由穆商言之口说出自己是他义妹这样的话,去打薛姑娘的脸。
不想青年咽下那甜腻腻的杏子糕,皱了皱眉,掷地有声。
“她是这府上的小姐,亦是本殿下未过门的太子妃,所以你不要同本殿下拉拉扯扯,免得她揍你。”
傅椋:……?
这厮好不要脸,当着人面败坏她名声,傅椋翻了个白眼,但看着对面薛璐一瞬间白下来的面色,她又觉得不算太亏。
谁让这没眼见的姑娘脏了她的杏子糕。
原以为这件事情到这里就算完了,谁曾想夜里头忽然听说薛尚书家的幺女吃了生杏子,闹请了太医,一口一个咬定是恭安王府里丫头从树上摘给她吃的。
得知此消息的傅椋忽然想起那颗,被她打下来闻味儿的杏子果,顿时有些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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