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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时日市井里时时更有这样的对话——
    “白家大郎,你可看了这那《贞观术士录》,好生有趣,那三兄弟术法通天呐。”
    “可不是吗,书里头说是得了一老道士的真传和秘宝,才学会的术法,我家婆娘直撺掇我去道观碰碰运气,说不得真有甚么金丹灵药,弄回来了青春永驻或飞天入海。”
    “俺琢磨着那安平居士也不知是何方神圣,说不得他也是术士……否则怎能写得那么出神入化活灵活现呢,关键是一点疏漏也没有,想来总不能凭空挥笔啊……”
    “正是正是,我家婆娘也是这么说的!”
    ……甚至于有不少购书者往京郊的道观去,腆着脸赖在道观不走,洒扫服侍虽殷勤,但还是把小道士老道士们弄了个不胜其烦。
    书坊所在的四山街与贡院相对,生员书生也知道了有这么本奇书,购来果然有趣。一时间或是在国子监争相借阅,或是去书坊催印,倒把这部话本的名气炒得越发厉害了。
    书坊老板赚了个盆满钵盈,日日喜不自胜,只等着苏安再来,他好把余银给了,并及时定下后续。然而自从苏安来把原稿要回后就再没出现过,让他时时忧心莫不是换了书坊。
    苏问弦在国子监见这话本逐渐流行开来,便更把原稿收好,唯恐让人知道。只是日日有好友在他面前提起此书如何有意思,他还得装成第一次听说的样子,并似模似样地问好友借了一本。
    又因有桩巧宗在里头,让这本书在他们那些豪门贵子里四下传阅,只把那镇远侯府的小侯爷傅云天气个半死——原来那书里头的反面人物就用傅云天这个名字。
    那平日里受了傅云天闲气的,一见这里头有个泼皮无赖同名同姓,觉得很出了一口气,更借此机会煽风点火,拿了这本书做筏子指桑骂槐。就连小侯爷的亲友也有打趣的,倒让傅云天恨得牙痒。
    苏问弦起先疑心,是否苏妙真在哪里见过或听过傅云天的名声,动了小女儿心肠。但见书里头的傅云天乃是个泼皮无赖的个性,着实不像是因被人仰慕写进小说里,
    何况苏妙真虽姿容已成,但在男女之事上看去竟毫无知觉,对一些该避忌的东西也懵懵懂懂,并非有其他隐情。他就也放下这桩心事,和着其他好友打趣傅云天。
    傅云天被促狭地恼了,烦躁地一打马鞭,喝道,“晚间谁再拿这事笑话我,别怪我不客气。”
    他早前约好了今日做东,在那有名的小秦楼里请客,他们这些豪门贵子平日要去游玩赏乐,国子监的祭酒督学也不敢阻拦。
    金乌坠霞,天际清朗无云,唯有孤雁破风。四山街的生员们三三两两地从贡院红漆正门踏出,见傅云天等人各自或骑马或牵马,显然是要出去作乐,各自作揖问好。
    傅云天豪爽慷慨,很有侠风,见大家都闷笑不做声,也道:“今晚的陪酒姑娘们的缠头包在我身上了。”说完,一扬马鞭尘土四起,打了个头阵往小秦楼去了。
    苏问弦骑马走在后头,和顾长清并马而行,看向顾长清道,“你一向最不喜欢青楼楚馆,怎么今日却来了。”
    顾长清相貌不及苏问弦俊美,面目却有一股清朗卓然之气:“今晚祯扬也去,他千里而来,我怎好不去。”
    宁祯扬乃是当朝吴王的世子,其父与圣上是堂兄弟,关系很好,可比圣上的亲兄弟珉王,当初京中动荡时吴王还立了功劳。吴王封地与顾家临近,顾长清之父早年还做过宁祯扬的开蒙老师,今秋上京谒见,必定要和顾长清相见的。
    苏问弦微笑:“原来如此,这段时间太忙,我倒忘了他昨日就进了京,许久不见祯扬,也不知他现在如何。”
    良夜迢迢,武定桥小秦楼红烛高照,酒香满庭。
    傅云天做东入主席,宁祯扬身份高众人一等,亦坐首席。其他人不拘席次,随意坐了。
    美姬入列起舞,酒过三巡,撤了席面再上,与此同来的还有后门街,纱帽巷,前门街和红庙边的几位姑娘香凝,月芙,娇容等等。
    这几位头牌迎来送往,拿捏男人的手段那是一等一的高,见堂上的诸位公子都面目英俊,年少风流,哪能不喜。当下便偎依到这些勋贵子孙身边,只是娇笑劝酒,又有美姬抱了琵琶在厅前唱曲儿。
    “瓜仁儿本不是个希奇货,汗巾儿包裹了送与我亲哥。一个个都在我舌尖上过。礼轻人意重,好物不须多。多拜上我亲哥也,休要忘了我。”燕语莺声,好不动听。
    傅云天左右手各搂了一个红姐儿,亲了这个又稥那个,快活似神仙。他自己乐了一回,也要关心朋友,放眼望去。
    与他同坐首席的宁祯扬也抱了香凝,轻佻但不下流地在香凝脖颈间嗅了嗅,温言赞道:“你身上这香,倒合了这名儿。”
    那香凝作出害羞模样,扭身撒娇,在宁祯扬怀里扭了又扭,宁祯扬虽已气息浮动,但自持身份,不欲似傅云天那般放浪形骸,在她脸上掐了一把,笑道:“这么等不及?”
    顾长清自饮自酌,把靠来的月芙推开说:“我这边不用你伺候。”手一指,把她荐给了苏问弦,笑道:“问弦兄能怜香惜玉,我却不如。”
    苏问弦慢悠悠道:“我已有佳人在侧了。”说完,苏问弦伸出骨节分明的右手,握上倒酒的连娘的手,神色却不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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