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巧,从苏问弦的绸布铺子一出来,就是这要转卖出去的胭脂粉铺。苏妙真提议去店内转转,被苏问弦看出来究竟相问。苏妙真瞒不过去,更也不想瞒他,就把自己的做法与打算如数相告。
她要开一个脂粉针线铺子,卖一些独门自制的香粉、胭脂、护肤膏脂等物,到底她的养护观念要比这里科学实用许多。从蓝湘认了干娘后,就开始预备前期的货品。其他诸如包装器具生产匠人原来的店面里都是有的,一同盘下。另有许多杂事。
苏问弦起初反对,觉得伯府不比一般人家,她没必要挣这些辛苦钱。苏妙真哪里只是为了钱财,便再三相求,解释;不光是为了赚些钱,也是为了给蓝湘干娘一个活路。
当然,她没说想要借机沟通内外这一缘由。
苏问弦沉吟再三,经不住她苦苦相求,便不阻拦。但怕她不方便,把苏全差过来给她调遣。
她平日不太爱珠宝衣裳,王氏宠她,给的月例又很多,这几年就攒下了不少私房,也没要苏问弦送来的银子,自己一力承担了。
三月初一大早,诸位贡士赴内廷殿试。
乾元帝驾幸奉天殿,亲赐策问,以选人才,苏问弦天不亮,就进宫了。
伯府这日各个张望着消息,王氏一遍遍让人往门上打听,而成山伯府一荣俱荣,就连大房三房也关心不已,陶氏时时派人来探,苏问弦回来没有。
苏妙真勉强定住神,先和苏全议定脂粉包装以及店内摆设,又把蓝湘哥哥呈上来的修葺造价账本看过一遍。对二人道:“这些事你们办得很好很快,我着实感念这份情谊。”
苏全嘿嘿一笑:“那也是姑娘聪明,对了姑娘,先你说要我在京里的流浪乞儿里选两个机灵老成的小僮,一男一女,我已然办好。不出半个月,就能让他们学会明面上的规矩行止。”
苏妙真点头赞扬几句,蓝湘哥哥趁空发问:“姑娘,这账本会不会还有什么问题?”
这店铺保存得完好,只需略修葺些外观,起初包给几家泥水匠木匠来承办。蓝湘哥哥虽然谨慎老实,但从没经手过这事,差点被忽悠过去,还是苏妙真二月中旬查过价单子,发觉材料工艺几项虽标明名称,却无具体工艺做法以及品名数量,立马就晓得里头蹊跷。
此处做账,怎么比得了后世方法先进,花样繁复?还处于简单的罗列状态而已。最厉害的钱粮先生,也不过精通四柱清册之法。
苏妙真受过高等教育,专业之一更是经济金融,她只看一眼,就能明白账本价单里头的问题。这也是让王氏颇为自豪的地方,只说她日后治家理财并无难处。
苏妙真翻了翻账本,满意道:“这次并没有糊弄人的地方了,这些日子辛苦监工了。”
蓝湘哥哥愧疚不已:“姑娘这话折煞人了,前三日都因我愚钝,累得姑娘还得亲自出来。”
苏妙真巴不得多找机会出几趟府。这种心思不能言出,她暗暗叹气,吩咐绿意送二人去花厅吃过茶点。又将蓝湘干娘宋大娘叫来,温言问过胭脂水粉等物的造制进度。
宋大娘先是忙不迭地跪地上磕头,又喊几句阿弥陀佛,更不吃茶,坐在小杌子上,板着指头,一口气,把这上头的事情,一桩桩地回了。
最后道:“啊呦呦,五姑娘,你是不晓得呐,从二月初一我就找匠人按您法子制造,那出来的胭脂香粉好的出奇,我跟着我那没福气的亡夫在这事上忙活了一辈子,也罕见这样的脂粉。”说着,就把随身带来的样品上呈过来。
苏妙真非理科专业,现在也没有器材设施,虽然懂得什么甘油提炼于石油,但无法应用到实处去制造护肤霜乳,只能能在脂粉上下功夫,眼下时人常用的香粉,或含铅或含水银,用了立时能美白。
但这二者都有毒性,时日一久,轻则面黄脱发,重则中毒害命。又因是慢性累积的,时人并不晓得这其中的因果联系,还以为女人到了岁数,就该人老珠黄。
当然也有珍珠粉等物,但都是宫廷侯爵豪商贵勋等处的女眷在用,且即便是高门女眷,因觉铅粉敷脸立白,也常混着珍珠粉使用,王氏便是如此。
苏妙真知道此处妆品的制作工艺和成分后,立马犟着让王氏改了。亲作珍珠茉莉粉和玫瑰胭脂进用。几位姨娘仍喜爱香粉敷脸便白,不曾改用。
这些年下来,王氏保养得宜,便容颜缓衰,并不像年过四十的人,就连府中比王氏小的几位姨娘,也及不得王氏气色姣好。
而苏妙真虽制不出来面霜乳液,香粉胭脂精油膏脂等简单的妆品还是能捣鼓出来的,用来糊弄这时候的人绝没有问题。苏妙真亲自点检,果见样样皆好——
胭脂水润砂红,妆粉细白轻薄,精油异香扑鼻,膏脂润泽滑嫩……
又问过其他杂事,让蓝湘相送走,她才歇口气,靠回椅背闭目坐了半晌,呷口茶,侍书进来报说苏问弦从内廷回来。
苏妙真忙去上房相见,先问殿试上赐策问如何,苏问弦一一相言。苏妙真听得专注,完毕本想就着这题目议论一番,顾着王氏在,只能按下,抿唇笑问:“哥哥,是不是后日传胪放榜呀。”
苏问弦笑着摇头:“真真你不晓得,今年礼部官员上奏,说旧制是初一殿试,再一日阅卷,初三日放榜,故而日时仓促,迫使阅卷不得精细,故请圣上宽展一日,庶能各自竭尽考校之力,圣上便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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