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因元宵大火,户部无多少粮食,延迟了几日,恳请上宽,乾元帝不得已,让运河沿岸的九大钞关处仓场赈粮,由户部出银。
春光虽好,京城上方却似笼罩了一场阴云。
但苏妙真的生辰仍是热热闹闹,这是她六年来第一次在京中庆生,苏母疼她便做主大办一回。
不过苏问弦却没能陪着,皆因乾元帝拟定于三月二十日,驾幸南苑。一连三日,纵鹰放犬,搏击游猎。内廷便一片忙碌,准备随扈事宜。
南苑有山有水,树木茂盛繁密,大概方圆二百多里,在此修了行宫驻跸。太宗曾在此设海户千余人驻守,里面繁殖了鹿獐兔狼狐狸黄羊等动物,用以皇家狩猎讲武。
乾元帝此次出猎南苑,自然诏来勋戚文武,使他们在内应诏驰射,比拼献禽,又诏令新科进士一同前去,好做颂诗。苏问弦既是勋贵子弟,又是新科进士,当然也随驾狩猎。
苏问弦临行前为此很是愧疚,认为错过了苏妙真来京的第一个生辰。苏妙真自然不觉得,反而羡慕,又问还有谁去,方知顾长清、宁祯扬、傅云天、赵越北和陈宣等勋贵子弟以及文臣后人都是去的。
她殷殷叮咛苏问弦,回来给自己细说这皇家围猎的事宜,苏问弦全都应了,更嘱咐她这几日好生乐着,等他回来再为她补办生辰。
二十日先是家宴,请来百戏杂耍说书女先儿,置办酒戏,府内众人很是乐了一回。
到次日二十一,是苏妙真请外客庆生的日子,先她已经提前几日打发人,去请各府姑娘,更叮嘱了傅绛仙早早地来。
是日傅绛仙一大早,天还蒙蒙的,便来了伯府,在垂花门轿厅落轿,侯在那里的蓝湘领她进了平安院。
傅绛仙把礼物放下,屏退婢女,先抱怨道:“让我来这么早干嘛!累得我都没睡好。你也是,非要桂圆做礼物,节令都不对,害得我好找。”
苏妙真唤进蓝湘把东西收拾进库房,带着她进了自己的起居房间,傅绛仙进去,坐在炕几上,先把这屋子打量一遍,见铺陈得不算特别华美,却馨香精致,处处舒适。
傅绛仙又把苏妙真看过一眼,咦了一声道:“你平时不是不上脂粉的么,怎么今儿连胭脂都用了。”
苏妙真打算趁机向闺秀们宣传纪香阁,面上却装一副无知样子;“我哥哥从棋盘街上一个香粉铺子里、买了些胭脂水粉回来给我,用着不粘不腻。这几日用下来,我感觉自己肌肤莹润,比往常又好了些。”
傅绛仙恍然大悟,忙问这铺子的名字,苏妙真推说不知,把她急得上蹿下跳,苏妙真吊着胃口最后才道:“别急,等我哥回来,我去问过他,不就得了。”
傅绛仙伸手摸摸苏妙真穿的袄子和貂皮围脖,嗤笑:“不热么。”苏妙真道:“昨儿庆生时受了春寒,夜里请了回大夫,所以有些怕冷,不过早起吃过药,现在好多了,正准备换衣裳呢,你就来了。”
两人说些闲话,苏妙真起身,合上各处窗子,引着傅绛仙进到套间小碧纱橱,坐定炕上,附耳过去,给她讲这婚事的破解之道。
许久过去,苏妙真喘口气,仔细交代她:“只要你依着这几个方法来做,保准贵妃娘娘先嚷嚷着退婚。”傅绛仙惊疑不定,沉思许久,狠狠一点头,咬唇道:“就依你。”
两人议定大事,日头已经升得高高的,阳光把内室照得亮堂堂的。苏妙真换过衣裳,穿了春衫,和她携手往花厅坐着。
不半日,陆续府上都来人了。文婉玉和王家几位姑娘来得较早,一进门就贺喜,苏妙真招呼她们吃茶更衣,又引入花厅,拿出棋盘双陆等戏耍用具,待等赵盼藕许凝秋来。
不多时,婆子来报,说赵家许家也来人了,苏妙真出厅去迎,却见不仅赵盼藕许凝秋来了,许莲子柳娉娉却也来了。
许莲子柳娉娉二人各有各的不好应付处,苏妙真格外头疼,但面上不表,很热情地招呼她俩过来。这么请进花厅,亦是奉茶送点,亲自看座,招呼的周到之至,让傅绛仙看了,直皱眉头。
柳娉娉坐定后,袅袅娜娜地吃了一盏茶,因道:“这玫瑰花点茶里不该放樱桃干,味道过于浓酽,失了清雅芬芳。”
许莲子也跟着附和了句,苏妙真笑道:“柳姑娘说的是。”
傅绛仙看不过眼,便冷笑:“谁让你俩吃茶之前,不说清楚口味的。”一句话,把柳娉娉许莲子怼地面色涨红,一个抚着胸口喘气,一个低头不言不语。
苏妙真忙岔开话题,想要热热气氛,奈何不见效果。
这时苏妙娣亦和妙倩妙茹二人一同携手来了,瞧见气氛凝滞,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岔开了话,一时又热络起来。须臾,苏妙娣唤来婆子婢女相问,是否烟霞堂摆饭处,样样铺设好了。
婆子道:“就差个小戏台了。”苏妙娣摇头道:“真儿不耐烦看戏,别设了,到时候把说书女先儿和杂戏人请来玩耍一回便是。”
许凝秋苏妙茹同时笑,许凝秋凑到苏妙真身前道:“哪里用得着请说书的,那可比不过真真姐姐讲的故事好听。”
苏妙真觑眼看她,不可置信:“今儿是我生辰,凝秋妹妹,难道你还要我劳累,来给你们说书么?”
众人皆笑,座中赵盼藕与柳娉娉不晓前情,疑惑相问,许凝秋积极地把苏妙真的轶事说了一通,最后道:“真真姐姐讲故事那可是一流的好,去年我生辰,大伙儿都听得不肯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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