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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绛仙扭扭捏捏地红了脸,压低声音对她:“那位钱季江钱传胪,不也在么?先进士游街时,我觉得那么些人,就他看着顺眼。马上其他姑娘都写,就你我不写,外头人晓得了,肯定要笑话你我。当然了,我不比你脸皮厚,也不想让那钱传胪觉得我是个白痴草包……”
    苏妙真愣了半日,仔细回忆那钱季江的模样,可任她如何绞尽脑汁,断断记不起来。傅绛仙瞪她一眼,没好气道:“就是那个长得很清秀,看着很文弱的。”
    苏妙真虽仍是没想起来,但究竟噗嗤一笑,望着傅绛仙,见她一脸红晕,正咬唇不服气地看过来。悄声问:“你觉得他最顺眼?所以不想让他对你印象不佳?”傅绛仙哼一声,勉强点个头。
    苏妙真低声道:“那你明明不会写诗,等香燃完了,你是要胡诌一首么?”
    傅绛仙道,“那哪里能。”说着,便招手喊来贴身丫鬟清儿,对她低声吩咐了些。清儿疾步退下,傅绛仙对苏妙真笑道:“这回进香,因为要弄什么祝祷词,我哥就带了府上的几个清客来,现在让他找清客给我弄一首过来,应付应付便是了。”
    “可是一来,那钱传胪未必喜欢舞文弄墨的女子。二来,他便真喜欢,你这也是弄虚作假,纵然得了优等,让他另眼相看,你也不一定能嫁给他啊,退一步讲,就是能嫁给他,日后总要露馅,又有什么意思呢?”
    傅绛仙咬唇,竟有些局促,道:“你以为我不晓得么。所以我才装一装,真让我装一辈子,却不可能!反正,我也不求别的,只要能让他隐约记得我这个人,知道我不是娇蛮白痴就可以了。”
    “你说,他会记得我么?”傅绛仙越说,话音越低,面上红彤彤的,亮着一双凤眼望来。
    苏妙真望见,不自禁一怔,摇头笑了。
    傅绛仙这种复杂又可爱的小女儿心思,倒让她好像回到了前世时,她的好友之一也有个总在心仪对象面前,装文静装淑女,恨不能保持个完美形象。那时候自己还总笑话对方傻……
    苏妙真轻轻一笑,“放心吧,他会记住的,一个又能骑射又会作诗的女孩子,多难得呀。”
    说完,又安慰鼓励她几句,才起身告罪,说要更衣。苏妙真迈出门槛,一眼望见院中戏台上正换人,算着该是《荆钗记》了,忽听身后平夫人笑了几声:
    “先前听贤妃娘娘说,你家真姐儿连《庄子》都背得滚瓜烂熟,想来诗词上可还好了——怎却不见真姐儿动笔,这会儿也不是一定要评个高低,姐姐妹妹们凑个热闹而已,让真姐儿也做一首应应景吧,若再不行,画一幅‘山寺海棠’,却也不错啊……”
    苏妙真打一个激灵。顾不得和门口侍候的侯府两位丫鬟客气,头也不回地离开北正堂。
    ……
    西敞厅虽宽大,但为了方便男客看戏,傅夫人便让在廊下安排座次,西敞厅里反用作更衣退处。
    男客们正行酒令,以《西厢记》起句,第二句用词牌名,第三句不拘用四书五经,后以海棠诗一首飞觞,钱季江念了一句“只恐夜深花睡去”,恰轮到正对厅外的宁祯扬。
    宁祯扬喝口令酒,正欲开口说个酒令出来。晃眼间,见一女子从正堂出来。他骑射皆好,目力便佳,坐得又便利,斜对着正堂处,此刻便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那女子掀帘而出,一手懒懒地摇着细绢海棠式纨扇,一手提裙顺着游廊往东厢房去。那女子身量已成,身着浅月白绢里对襟衫子,下拖鹅黄银线绣紋绸裙。
    若白日见了会觉素淡,但月色辉映,洒在那女子的裙上的银线暗纹处,只见波光荡漾,一步一摇,裙如曳水。越发显得她身形纤袅,步态蹁跹。
    宁祯扬微一愣神,酒令便没说下去。不由起身踱步,经过身旁座位时,却早不见苏问弦的人影。宁祯扬走至厅外,果见苏问弦穿庭院过戏台,大步往那女子处走去。
    “嗳祯扬,十数已过,你不行令,反而下了台阶逃席,该罚该罚……”傅云天的声音猛地一顿:“问弦他怎么不避嫌,那姑娘是——”
    宁祯扬展开手中折扇,“那是他妹妹,苏五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这篇文真的很耗费时间,往往一个下午才憋出来一章。所以大家别催,毕竟古言难写,我更不想应付你们和我自己,随便写写降低质量……
    第88章
    苏妙真本往东厢房去,路上突被苏问弦叫住说话。她正无聊至极,有人陪唠,也是满心欢喜。便提裙跳进院中,拉着苏问弦,也不往东厢房去了,二人一径走到戏台与海棠树里的夹道隐蔽处。
    “虽都作诗呢,但保不齐有哪个姑娘去厢房换衣,还是这儿方便些。”苏妙真四下望了一眼,这排海棠树茂盛葱郁,几乎完全隔开戏台与东厢房,甚至蜿蜿蜒蜒地把南厢房的部分建筑也给挡住了,人立在树下,只能隐隐看见南厢房进出的戏子婆子。
    苏问弦含笑问:“既然都作诗,怎么你一个人出来了?”
    苏妙真正愁苦水没地儿倒,连忙讲了堂上一群人要吟诗作赋的事儿,见苏问弦听得认真,她更加来劲,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通:“哥哥,你不晓得,那平夫人还要我也作诗作画呢,得亏我溜得快……出来进个香都不安生,动不动舞文弄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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