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真点了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忽地被腰间传来的刺痛打断,她嘶了口气,重重地拍了顾长清的手一下,嗔道:“轻点儿。”
顾长清低声喘气:“你这样的身子,让我怎么忍得住……”
听得这话,苏妙真轻轻一笑,反手移向顾长清的肩背,迎合他的亲吻抚弄,微喘着气道:“清心寡欲,素有柳下惠之名的顾大人,居然也有忍不住的时候么?”
苏妙真自打年初从扬州返回苏州后,就拿出百般媚态,使出千种手段,要拢住顾长清的心。若换以前,顾长清自然能看破其中怪异,但他和苏妙真两情相许后,就不再能保持住旁观者清的态度,顺理成章地,他也没意识到苏妙真的小小不良居心,反而一头栽了进去。
苏妙真容色既好,还特特在扬州学了些风月上的东西,顾长清更极喜欢她,故而她如此这般地下着工夫,便让两人情意日浓,如胶似漆。以至于除开去办必不可少的公务,顾长清几乎离不开她。
但即便如此,两人却仍有最后一道防线没破。皆因苏妙真四月底去扬州参加了朱老太爷的八十寿宴,结果某日在扬州运同府后宅里调解连娘和赵盼藕的矛盾时,不小心失足踩空,又落了回水。
扬州的三大名医诊断下来,都说她禀赋已伤,身体得一年将养,他便不敢碰她让她有孕。
苏妙真虽自觉身体康健,但她本身仍是个极为谨慎固执的人,便默认了此种状态。
且她两世为人,都没有过感情经历,虽喜欢顾长清,但也觉得该慢慢来,而再等一年似乎不算久——横竖顾长清没到三十,她今生也才刚过十九。
所以此刻顾长清虽心浮气躁,但也丝毫不敢越过界限,放了纱幔和苏妙真在床上纠缠了一会儿,便下去自行解决。
过得半晌,苏妙真昏昏欲睡,顾长清回来抱住她,跟她说了几个外面来的快要做定的消息。
年初两淮盐运使司盐运使年老致仕,乾元帝暂时没派新任盐运使,似乎这圣心是想指苏问弦暂代。说是暂代,其实按惯例,只要苏问弦三月内不出差错,这盐运使的位置就是他囊中之物。
而与此同时,湖广情势彻底平息,而珉王迁府到武冈也已成定局。武冈远远不如江陵府富庶繁华,位居湖广极西南处,雪峰东麓,北接南岭,毗邻苗人土人的很多聚居地,显然是乾元帝心有不满的表现。
与珉王的惨遭冷遇相比,内阁传出来的风声,苏观河的革职留任处罚即将结束,大概七月里就能恢复原职,重任湖广巡抚。据说到时候更将会添督巡漕运还有提督学政、提督军务三样大权。
苏妙真强忍着睡意,拉着顾长清细细追问,后揉着眼睛感慨一笑,说起乾元帝其人绝对算明君,只可惜偏心了些,又多疑心狠了些。
当初乾元帝登基没多久就杀了一批宗藩勋贵,他后来疑心苏观河挑拨皇家骨肉亲情,就总是一昧偏袒珉王,以至于荆州民怨沸腾。
眼下不喜珉王了,就直接把他的封地赐地剥夺入库,同时把珉王打发到偏远地区——否则按他的种种治国方法来看,乾元帝完全能做到一代明君。
——毕竟不是每个皇帝都有决心推行“丈田清粮”这一关乎国本的政策。“当然,他若肯把漕运黄河、军户军制、赋税征收,还有看似无足轻重实质上顶顶要紧的海禁这几样都改上一改,那就是堪比秦皇汉武唐宗的厉害了。”
又迷迷糊糊道:“我知道你心里排第一的大事是赋税丈田,不过我最看重的却是海禁外贸,其次是军制清勾……小顾,你以后跟元辅大人提一提,这市舶司不但关不得,最好开放鼓励海上贸易。我敢说,关了市舶司,扶桑人没处做买卖,以后只会衍生出越来越多的倭寇,这还不算,咱们大顺若弄什么闭关锁国的政策,以后过个几百年,就只能落后挨打了。”
她越发迷糊,躲在顾长清怀中已然睁不开眼:“其实光丈田清粮是远远不够的,改变税制,再加上士绅一体纳粮才能在赋税收入上治根治本,可惜元辅大人根基不稳。且他的才干虽够用,但也只是够用而已,政治智慧上却差不少火候……”
“但我不急,小顾,我看人很准的……我一直觉得,十年二十年后,你肯定能坐上元辅的位置,你这样有能力有耐心,到时候咱们同心协力,肯定能改变一些的……”
顾长清起先还是带着笑意听她嘟囔,越往后听得越发认真,等见苏妙真沉沉睡去后,不由把她抱得越发紧密,凝视了她的睡颜许久,相识以来的能提不能提的种种不断在眼前掠过。
救助女童,提点解题,协助查仓,做主让路,挟恩许嫁,充愣装傻……
“小骗子,骗我那么多事。”他忍不住在她唇上重重一啄,“真真……”
荷花生日过去没多久,便是七夕,苏妙真觉得这算两人定情以来的第一个情人节日,就缠着顾长清领她去外面浪漫。
顾长清虽在苏州府的鱼鳞图册上忙碌,但对她是千依百顺,就极力排出空来,两人推拒了吴王府七夕乞巧宴的邀请,单独处了一天一夜。
再过小半个月,京中旨意陆续降到各地,果然同顾长清打听到的消息大概一致:
湖广处,珉王府年底就要迁到武冈,苏观河的确官复原位,但只多了督巡漕运、提督学政两个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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