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娣附和称是。苏妙真又听王氏道:“说到这儿,既只有你姐妹二人,还得多带些护卫才是。”
苏妙真就见王氏要吩咐婆子出去传话,却听苏妙娣轻声打断:“娘,不用了。魏煜泞今儿也去,有他和他手下人在,倒无需再添护卫了。”
王氏这方作罢,道:“既如此我便放心了。煜泞那孩子掌着北镇抚司,就是再瞎眼的人也不敢随便冒犯冲撞。”
说着,王氏站起身,从盘子里捻起两片片糕,依次往苏妙娣苏妙真头额上搭了,笑道:“愿儿百事俱高。”
凤哥儿在旁看着,有样学样,也自己往脸上胡乱搭了一块金线花糕,看得房内众人哄堂大笑,很是热闹了一场,苏妙真和王氏在外数年,极少见着凤哥儿,更是乐得不成。
王氏逗了会儿外孙,见时辰不早,扭头拉住苏妙真笑道:“真儿,你别再急那些账本,交给下头人做就是了。瞧着你这小脸熬得,看着让人心疼,赶紧收拾打扮往吴王府去罢……”
又说起今日重阳,满京的百姓定要扶老携幼,出城赏菊登高的,路上肯定人挤人车挤车的,动身迟了说不得还要晚到,那可不好。。
果如王氏所言,京中处处果是摩肩擦踵堵得不成。苏妙真和苏妙娣等人足足花了小半个时辰才从伯府到了吴王府京中宅邸。
这庆宴从初七开到初九,连宴三天,请的都是有头有脸大富大贵的人家。
吴王府如今正受宠信,而前些日子因着三件朝政家家忙乱,某家大人私下见了谁没见谁都能引得议论纷纷,众勋贵高官及女眷姑娘们也是许久没正儿八经地交际放松,故一大早,吴王府的大门前就车马喧嚣,人山人海。
文婉玉如今已是吴王妃,今儿初九重阳宫内有家宴,各位皇子自然不会领正妃们过来,是以文婉玉也不需亲自接待等候,但她一听说苏妙真及苏妙娣过来,仍是亲自往垂花门处接了。
后宅明堂中,摆满了菊花盆景,玉带飘香、二色玛瑙、金虹长荷、朱砂红霜、绿窗纱影、紫龙卧雪、杨妃醉酒等等名贵品种数不胜数,看得人眼花缭乱。
各家的诰命堂客们来得七七八八,一见她和苏妙娣到了,立时鸦雀无声下来,不住地往门槛看来,神情或好奇,或艳羡,或鄙夷,或怪异。
苏妙真早知道去哪儿都免不了被人如此打量,就全当看不见,进堂朝众人微微福身见了礼,便落座坐下。
傅绛仙许凝秋本在角落里指着堂内各色的琉璃玩器嘀嘀咕咕,一瞧苏妙真到,立马挤过来,悄悄跟她说话。
一时夸苏妙真这些琉璃器皿造得工巧至极精致无比,一时跟苏妙真指点堂内陌生诰命姑娘们,一时笑着问苏妙真为何连着近一个月也没出门见朋友。
苏妙真这些日子确实急忙,一直在盘查织坊的春夏账目,又同九月初千里迢迢上京而来的朱三柳腰商议事情。
织坊的生意从乾元十五年中就上了轨道,自靠向吴王府后更是蒸蒸日上,眼下松江府各大布商十之有八都同朱记织坊订货,“日进斗金”绝不是句虚言。
算起来,每季的收入足足八万两,两年多下来,苏妙真已经从这里头赚到了快七十万两,虽是仍及不得扬州八大总商,但再过个一年半载,只要不出大的差错,再占领了杭州扬州金陵的份额,那就定然追得上了。
刨除织坊布庄各色人工花费,再除开孝敬给吴王府的,分给苏问弦苏妙娣的,用以投资各种研究的,苏妙真如今握着的银子也有近四十万两,更不用说松江常州杭州等地尚未结完的货账,铺子田庄织坊的地契等等。
因着生意越做越大,不但朱三柳腰他们忐忑迷茫,苏妙真亦然放心不下,就和他几人每日商量着如何管理织坊;要不要再多开设几个;往哪些地方开设;要雇佣多少织工管事护院;银钱出入当如何凭章支取……
如此种种。又有琉璃厂纪香阁的事时时过来烦扰,苏妙真镇日都没个停歇,还熬了几次夜,就连今早都还在核算名下织坊的账目,盘算着要用那些现银干些什么。
因着织坊实则是她最大进项之处,苏妙真便没怎么跟其他人提过,知道的无非是依仗庇护她的苏问弦顾长清,与她合作的宁祯扬,再有就是赵越北苏妙娣等人……
就连在王氏夫妇跟前,苏妙真也没怎么提过,他二人就晓得苏妙真近几年多了不少铺子。故而此刻女眷众多,苏妙真也不会明说。
她一壁端详着手中琉璃茶盏里的碧色茶叶,一壁轻声含糊道:“还不都是琉璃厂里的生意闹得。你们瞧,这次的琉璃物件是不是比上回精细许多。”
文婉玉听个正着,抿唇一笑,道:“说到这儿,你问我们王爷要了那么一大笔酬金,可真真心疼死我了,好在物超所值,这回人人来了,都稀罕讶异着,大大给我们王府长了脸面。”
苏妙真嘻嘻一笑,道:“你心疼什么,这里头还有你的股本呢,年终分红时必要给你一份,无非是左兜儿往右兜儿换了一场。”
又拉着文婉玉笑道:“依我说你还得谢谢我,我向你们王爷收高了价钱,你能分到的不就多了?将来说不得你和你们王爷拌嘴了,还要求我多宰宰他好解气呢……”
这话一出,许凝秋傅绛仙都是闷声直笑,苏妙娣骂了她两声“促狭鬼”,随后也是一笑。只文婉玉一人无奈摇头,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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