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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得这话,慕夫人慕韵娘都来了精神。慕夫人掩面哭嚎,说现已查了一个多月,齐言也证实了慕少东在前屯卫受伤,要查到何年何月才肯还慕家清白,再这样闹下去,就是逼得她们一家大小去死,说着就要拉着儿女一起撞柱。
    皇后忙得命人把她们拉住,重重斥责她们御前失仪后,皇后也讲说,既然无人证物证,就不能认定谋杀,慕家纵然有其他不好,也断不能在这上头冤枉了他们。
    慕韵娘则扶着肚子下跪,不要宫女搀扶,婉转说着:她亦然为人女,非常明白苏妙真失去父母后的痛苦难过,苏妙真一贯又有个左性儿,当年能犟着成亲三年都不和顾长清圆房,可见是常钻牛角尖的。
    慕韵娘轻轻抚着肚子,又说,她很是理解苏妙真伤心之下对慕家的迁怒误解。且慕家虽没有谋害之心,但终究是失察失职了,为平息民间物议和苏妙真的怨恨,慕家愿意选继承宗祀的儿子前去披麻戴孝百日,在墓前赔礼道歉,并出烧埋银万两,以祭奠王氏夫妇。
    这话说得姿态极为卑微肯切,殿内宫女内侍听了,都默默点头,皇后也笑道,说这仿佛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维护两家颜面人情,还全了苏妙真的孝心。
    乾元帝高居御案之后,似有意动。慕家人再无它言,苏妙真终于出列,扫视殿内众人,“先不论臣女爹娘案子,慕夫人方才说,慕家从未杀良冒功,却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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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闻言一愣,乾元帝微有沉吟:“你可有其他证据?”
    苏妙真拿出一封卷得极其褶皱的信件。也不去看,历数往事。“乾元十四年春时,扬州漕私大案事发,盐政衙门漕运衙门全部涉事,总商汪家也在其中。汪家嫡女嫁给慕家大公子作续弦,守寡多年。那时汪家被抄,让朝堂上下也怀疑其姻亲,认为慕家可能窝占盐引,眼看着慕家要倒大霉时——
    “但边关忽然传来急报,慕总督杀了一批犯边蒙人,于是慕家并未被此案牵连。可是,怎么就这般巧,刚好在汪家被抄的档口,有蒙人犯边呢?”
    乾元帝的目光倏地转为犀利,几位臣子亦然脸色一变,苏妙真将信件呈给内侍。“臣女母亲王氏,与慕总督虚与委蛇时获得此封书信。因只是一封简信,又隐藏在金镯之中,是以未被发现。里头是辽东总兵的回函一封,说准备好了一批开荒流民和女真部平民,只差合适的蒙人衣衫,虽未明言,可但凡是聪明人,都想得通这里头的言外之意。”
    此言一出,张松年一瞪眼睛。他当初出任钦差去查漕私,在这上头记忆犹新。拿过信件,也不管和亲家许次辅近年来多有矛盾,挤在一块看了半晌,他抬头怒道:“皇上,这竟然真是辽东总兵的印信,这事必须彻查!”
    许次辅捋着胡须,叹道:“杀良冒功可不是闹着玩的。必得弄个清楚明白。”
    慕夫人脸色忽青忽白,急得打断:“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苏姑娘,难道你说这信是证据,它就是了么?你母亲王氏如何获得此信,我们家老爷就是糊涂至此,也不会把书信泄露出去!除非你母亲和我们家老爷有私情。你处心积虑污蔑,难道不怕坏了你母亲王氏的名声么?“
    苏妙真一笑:“我母亲王氏年轻时以美丽温柔著称于世,别说慕总督,就是先太子和晋王,都有所意动。可她心性高洁,从不与他人来往,你家老爷屡屡想要讨好我娘,书房让她进去一回又算什么,怕是我娘要他休了你,他也会欣然从命。”
    在场诸人全部目瞪口呆,没料到苏妙真如此坦然地说起父母往事,对于母亲王氏被人爱慕一处,非但不觉羞耻难言,反而坦然自若。
    慕夫人则一怔,咬牙欲要说话,苏妙真继续道:“我先前不拿出这些信件,是不想外人猜疑我娘。但你们慕家狡辩,连杀良冒功都能解释为是汉民奸细咎由自取,那些死去的冤魂何等无辜!仅仅这处,就足以证明你们慕家在巧舌如簧地撒谎!更不要说开设私市,败坏盐法,贿赂言官等事!”
    “至于说慕家谋害我爹娘没有人证物证,更是大错特错!”苏妙真扫视众人,清声喝说,“这人证,就是三娘子!”
    她不理会众人的疑惑不解,兀自继续道:“去年初春,赵总兵平靖延绥内乱,在草原上追击土默特部,三娘子所在鞑靼部落素与土默特部不和,亦然夹击合围。后来土默特部兵败如山倒……三娘子这回和答及汗领蒙古诸酋入京,跟臣女说得明明白白,当日土默特部向西南逃窜,试问怎么会在辽东出现残兵呢?”
    “有人想用蒙古残兵的名义杀害臣女父亲——可惜苍天开眼,这土默特部见大顺兵强马壮,皇上治下圣明,鞑靼部落又肯从中说和,就愿意通过鞑靼归附大顺受封!皇上若想知道当日土默特部的逃窜行踪,大可以将其汗王召入宫中相问,其人既然想要沐浴圣恩,必然言无不尽。”
    慕夫人闻言脸色惨白,嗫嚅半天,高声叫道:“纵然不是蒙古残兵,说不得是哪里的山匪假充蒙古士兵作乱,这山匪做下的事,能赖在我们慕家头上么?”
    苏妙真嗤笑一声,也不去看慕夫人慕韵娘,转而看向皇后和乾元帝,“禀圣上,还有一样证据,臣女一直保留,因畏惧惶恐,始终不敢上陈。臣女只想问慕夫人一句,若是山匪作乱,手可伸得到内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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