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硬的伸手摸了摸盼娣的发顶,一边哽着嗓子道:“没事,不吃就不吃,你跟着我,吃斋一辈子不重样都不是问题。”
盼娣哭得止不住,素律便将她领了下去。
姜妁越发没得好心情,心里开始盘算要如何拿下一个狗官出气。
这时,外头突然响起一声悠扬的哨声。
姜妁猛然回神,下意识转头去看容涣。
容涣一脸玩味的与她对视,活像抓奸在床的丈夫一般。
姜妁乜着他,赌气一般抓着哨子短促的吹了一声。
下一瞬,裴云渡闪身进来,看见容涣在这儿时,明显的身形僵硬了片刻,张口要说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容涣‘善解人意’的朝姜妁笑道:“既然殿下今夜有约,臣便先行告退吧?”
姜妁是傻子才会看不出来容涣的以退为进,瞧瞧他那满脸“你要是敢点头,我就发疯”的表情,恐怕只要她说让他走,他能当场拔刀把裴云渡剁成两截。
“要你走了吗,”姜妁没好气的横他,又对裴云渡道:“自己人。”
容涣朝裴云渡温润一笑。
看见容涣笑得越发春风荡漾的模样,裴云渡气得心梗,半响才缓过劲来,道:“今天刺杀你的人,逃走的那几个,往京城去了。”
第36章
姜妁翘唇, 眼中带点蔑意,抬手甩出几个玉牌扔在桌上:“他们不往京城去才奇怪。”
裴云渡将玉牌捡起来看,上面赫然用隶书篆刻了两个小字“成君”。
良妃姓杨名景初,小字成君。
“这人栽赃的手段可当真拙劣, ”裴云渡捏着那块玉牌脸色阴沉。
“若说她聪明吧, 她栽赃良妃, 若说她蠢吧, 她还栽赃良妃, ”容涣一边说着话, 手下布菜的动作却不停, 将姜妁面前的瓷碟堆满。
这举动过于亲昵,让裴云渡看得直皱眉。
姜妁却并不觉得有半分不妥, 习以为常的端碗吃饭。
容涣什么也没说,只在姜妁对一样菜稍稍有意时, 将那道菜送到她面前。
裴云渡只觉得眼晕,两人之间浓稠的牵绊感腻得他头昏眼花, 他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在这里,他应该和外头那只傻狗蹲在一起!
强压着那种被煞到的不适感,裴云渡咬牙道:“容相话中有话??”
容涣的话说得有些绕,裴云渡听不明白也正常。
姜妁将瓷碟里最后一点清炒茭白夹走。
她放下筷子时,容涣适时停手, 将一旁素律早已备好的净帕递给她。
姜妁擦了擦手, 一边接过容涣端来的漱口茶, 道:“你是建明帝的身边人,你还能不知道他对镇国将军府上下最为忌惮?”
裴云渡愣了片刻,继而恍然大悟。
建明帝生平最怕两人,一是死了的霍砚, 二是老镇国将军杨谏知。
霍砚死得早,而杨谏知此人,骨子里便刻着忠君爱国,胸腔里都流淌着为国尽忠的血,这才让他得了几年安生日子。
可老镇国将军手里拿着的一半虎符,能掌大楚一半兵力,这是先帝在世时,便交出去的,建明帝一直没能找到借口将虎符收回。
帝王多疑,哪怕你将心掏出来摆在他面前,他都会疑虑里头有没有藏匿杀他的暗箭。
即便整个镇国将军府为了他的万里河山,赔上阖府性命,儿郎全数战死沙场,唯一的姑娘入他的后宫为他生儿育女,建明帝还是担心,拿着虎符的杨谏知有朝一日会朝他背刺一刀。
裴云渡跟着建明帝这么多年,越发觉得此人可悲,孤寂一生,不敢对任何人交托半分信任。
“殿下的意思是,皇上会借此机会,收回老镇国将军手中的兵权?”
姜妁不知想起了什么,面上浮起一阵冷笑:“他早就想这么做了,一直苦于没有理由罢了,镇国将军府上下,为了大楚抛头颅洒热血,杨家男儿的血肉遍布西北大漠,倘若他贸然收回兵权,只会惹人戳他脊梁骨。”
“所以容涣说,这招栽赃陷害,说是蠢,却也聪明,只要本宫将这枚玉牌呈给建明帝,他必然会借此由头,向镇国将军府发难,镇国将军府必定元气大伤,从而本宫亦与姜延交恶,至于为何说她蠢,也是因为她将矛头指到良妃。”
“建明帝虽然早就想剥了老将军手里的兵权,可他并不想与镇国将军府交恶,因为他还需要镇国将军府替他卖命,放眼整个大楚,还有谁能如镇国将军府一般?即便是最近崭露头角的姜延,身体里也淌着镇国将军府的血。”
姜延不日前已经出发西京,而他抵达西京的第一战,便是捷报。
裴云渡面露难色:“依照殿下的意思?这玉牌是不能交出去了?可不就平白吃了一次闷亏?还污了名声。”
他心心念念记挂的,便是姜妁今日在绛州大开杀戒,一言不合杀了于家上下五十几口,待日后尘埃落定,有人将此事重提,她必然要背些残暴的骂名了。
“你怎么这么蠢,”姜妁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忍不住怀疑霍砚的眼光。
容涣跟着笑起来。
裴云渡只觉得他在幸灾乐祸,却到底好奇姜妁的破局之法,耐着性子道:“属下驽钝,还请殿下解惑。”
姜妁不想理他,转过身去拿果盘里的橘子,捏着看来看去,嫌橘皮上的汁水污她的手,转而便扔给容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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