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诚置身众多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坦然自若地一一笑看回去,显得特别气人,跟向他们炫耀似的。
人看完了,大家继续看电视,有些人因为距离家比较远,已经开始和领导打过招呼,陆陆续续地在撤了。
卫诚趁机拉上乐喜去见站长,还有站里其他领导,有一个算一个都被他带着人见了见,搞得像新媳妇进门第一天见长辈一样。
站长和领导都很给面子地慰问过乐喜几句,然后还和她夸卫诚,说她找这样的对象不亏,啥时候办喜事别忘了请大伙喝杯喜酒。
提到这个话题,乐喜只乖乖装羞涩,让卫诚去应对。
卫诚自然是满口应下,嘴里说着快了快了。
算算时间,高考很快会来到,他和爷爷商量过,决定考试过后便和乐家提婚事,到时想必很快能把人娶回家,可不就是快了。
乐喜尚且不知道他心里打的小九九,陪他一起完成领导交际后,两人又转头去了人群中间,将带来的两盒零嘴水果分给大家。
拿到的人纷纷打趣问:“卫干事,这算不算是提前尝的喜糖啊?”
卫诚忙摆手说不算,同时保证:“放心,到时候办事肯定让你们尝尝真正的喜糖。”
大家欢呼一声,将今晚的气氛拔到高潮。
乐喜在那儿又待了一会儿,之后便被卫诚以太晚为由提前退场,准备将她安全送回去。
时间确实有些晚,他们出来时外面已经没有电车了,只有路旁相隔一段距离耸立的路灯照亮长长的街道,偶尔有路人行色匆匆地在下方走过。
卫诚陪着乐喜慢慢往她家的方向走,一路聊着天说着话,周围安宁又静谧,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弥漫在两人的身周。
乐喜快走一步,回头望着路灯下的卫诚,突然生出一种希望时光就此停留在这一刻的冲动。
但这当然是不可能,冲动出现的一刹那就消失了,之后便是对眼前人不可抑制的怦然心动。
因此,稍后在家属院大门口分别时,卫诚要看着她进去,乐喜转身离开前犹豫了下,趁着天黑,周围也没人注意,她突然飞快地跑到他跟前,踮起脚往他脸颊上来一个蜻蜓点水。
蜻蜓点完水,自己扭头扑棱棱飞跑了,只留下水面一圈圈荡漾不止的涟漪。
卫诚愣在原地,手缓缓摸上刚才被骤然袭击的地方,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温软的触感,鼻尖隐约飘着一丝熟悉的馨香,令人控制不住地脸热心悸。
书中所谓的温香软玉,也不过如此了吧。
后面回大栅栏,卫诚全程都是一脸呆滞、心神恍惚地飘回去的,飘到自家小院里被老爷子瞧见,顿时稀奇道:“阿诚,你这是啥表情?”
卫诚恍惚着回神,看到老爷子还没睡,像是根本没听到他刚才那个问题,语气飘忽道:“爷爷怎么还没睡,我要去睡了。”说着人就往自个儿房间飘,跟游魂儿似的。
老爷子放下拿了一天的报纸,等大孙子路过一把抓住他问:“怎么回事?是没给阿喜补好课,还是你上报纸那事惹人眼了?”
对于卫诚能上报纸这事儿,老爷子知道后先是很高兴,觉得世上还是好人多,好人就应该有好报,但随后又开始担心起来。
要知道他们家虽然平反回来了,但当年被狠狠打上的烙印标签还没彻底撕下去,影响从他们回来至今一直都在,不然卫诚找对象也不会那么艰难。
在这么个前提下,如果有人看不过他家出风头,再像当初那样来个举报陷害,那么只剩他们祖孙俩的乐家还遭得住吗?
老爷子不知道,但他已经老了,不想再被发配去哪个犄角旮旯熬日子,只想待在平静祥和的小院里等着看孙子成家生子,生活芝麻开花节节高。
这般想着,老爷子抓住大孙子晃了晃,大点声道:“阿诚,你魂儿丢了?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
话还没说完,卫诚终于心神归位,捂着脸眉开眼笑地说:“爷爷,没事,也没人欺负我,您别担心,我现在好得很。”好的恨不得出去跑上几百圈,再扬天大喊几声。
老爷子知道他一向不说假话,放下心仔细瞅了瞅他,“嗯,看你笑的一脸傻样,也不像是出了什么问题,难道是有啥好事儿?”
卫诚仍旧捂着他的脸,顺势坐在老爷子一旁,说确实有好事发生,然后将上电视的事讲给爷爷高兴。
老爷子听了确实很开心,因为这事儿一出,他之前担心的东西就不算什么了。
“好好好,你小子自己给自己闯出条路子,有这件事在,爷爷以后即便走了也能安心。”
说到最后,老爷子微微哽咽,心中有欢喜激动,也有终于柳暗花明的心酸悲戚,但总归是高兴多一点。
卫诚搂住老爷子佝偻的肩背,轻轻拍抚着安慰他。
等老爷子情绪过去,人也累了,再也支撑不住,被卫诚扶回屋休息。
老爷子迷迷糊糊躺上床,半睁的眼睛看到大孙子一直不忘捂着自己一侧的脸,疑惑的话脱口而出:“阿诚,你脸上被蚊子叮了?”
卫诚动作一顿,摇了摇头,哄着老爷子赶紧睡觉。
老爷子不干,执着地问他,既然不是被蚊子咬了,那一直捂着脸干啥,有猫饼啊?
卫诚被他问的没法,最后只好含糊道:“这是你未来孙媳妇盖的章,我捂着保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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