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重要吗?”他的声音低沉。
她愿意在冬至给他发消息,愿意邀请他在自己的大学一起吃饭,属于迈出了很大的一步,对他来说已经属于意外之喜。
柴漾仰头看着他沉静而的眼眸,自己呼出的气体变成白雾,横在两人中间,模糊了他完美的下颌线。
和当年她无意间瞥到他沉睡的照片似是重叠在了一起。
“今天路过宣传栏的时候看到厉总优秀校友的照片,突然想到当时认识你的时候,你应该刚上大学。”她轻声说,“这些年我一直不敢往回看,蒙着头向前走,眼里只有未来。”
这段逆风逆水的旅途,沈长鹤一直在等她的投降。
而她只有活出了自己的未来,才能喘一口气,微微回过头往过去瞥一眼。
“我以为我走出来了,可以回头看看了,但是没想到回头看也会让我感到不安。”她喉咙微微哽咽,不是想哭,是一种生理上的颤抖,“它好像一直在提醒我,如果没有那些过去,将会有怎样的可能性。”
当初,她曾在教室后排发呆时想过,努力和他一样考到凛大就好了,借着同校学妹的便利或许还能再偷偷学上一些他的聪明才智。
如果沈家没有人来找上她母亲,如果没有发生那些变故,如果沈长鹤没有将她带离这片土地……她会不会她在很多年前就有机会和厉宁策坐在这里,一起吃饺子?会不会抓着骆禹高兴地炫耀她有一个在凛大当学生会会长的朋友?
而现实是,她的人生没有骆禹。
也没有校园时代的厉宁策。
她望向厉宁策:“今天冒昧打扰是我的一时冲动。”
冲动地想要模拟一种可能性,一种回不到的过去。
“我知道。”厉宁策看着她身后从车库里开出来的车,微微揽了一下她的肩,“先上车。”
柴漾的理由,他多少猜到了一些,但他并不在意。
确切地说,他在回避。
上车后厉宁策也并没有说话,他只是踩下油门,一路往前开。
柴漾坐在副驾,看着厉宁策开上高架,在一个匝道下来,打开地图发现这离她和他的住处都隔了十万八千里,完全不知道他在往哪里开。
直到,在凛北体育馆前停下来。
体育馆的夜灯通亮,三三两两的人背着挎包从里面出来。
如今全民健身时代,体育馆周中和周末都有开放给群众的时间,但对于柴漾来说,这个地点有着另一个意义。
那场她没有去成的线下活动,原本就在这里举行。
厉宁策从车上下来,走到体育馆后面的草坪前,转过身靠在栏杆上,深深望着她。
“那天我就站在这里等你。”
柴漾听见他说,微微怔在原地。
“我翘了学生会活动,打发给陶意许,坐了一小时公交车到这里。”
“我想,如果你赢了比赛,成功和战队签约,我就会在这里祝贺你;如果你输了,我会在这里陪着你偷偷哭。如果你需要的话,我的怀抱也可以给你。”
他也不止一次回忆过他的青春,不止一次幻象过另一种可能性。
风吹着他的衣摆,路灯照得他双眸发光。
男人的声音宛如冬日夜空里的一束火苗,将她心中渐渐熄灭的火炬重新燃起:“可比起过去的无数种可能,我更想亲自决定我的现在和未来。”
“我想,成为你的现在和未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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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雪下了起来。
飘飘摇摇的雪花打着转从柴漾眼前落下, 也落在厉宁策静默的双肩。
她的心在风雪里反复咀嚼他方才说的话。
他如霜冷漠的眉眼在夜里显得格外深沉,随意靠在栏杆上的模样仿佛穿越了时间,她看见过去的另一种可能性从他们之间流淌而过。
原来不止她一个人怀念那段回不去、改不了的日子。
“何况。”白色的雾气幽幽从他鼻中钻出, 模糊了他的面容。
他似是在思索,又似是无意停顿。
直到雾气散去, 那双眼眸重新在柴漾的视线里亮起,她才听到他徐徐道:“比起没有发生过的曾经,我更满意自己拥有的现在, 你已经上船了,不是吗?”
她上下唇碰了碰:“你可真是……”
狡猾。
真狡猾。
他好像一直都能精准踩到她在意的点上,不动声色又光明正大地揭开她全力武装起的狼狈和脆弱,并且认认真真告诉她:你看,我和你一样。
我们没什么区别。
替她说她不敢说的话, 道出她不愿轻易表露的心意, 然后再用无比贴心的方式替她打着圆场, 让她可以理解为他所说的现在和未来,是把她拐上了拨云俱乐部这艘贼船。
而非什么其他旖旎之意。
总之,随便她怎么解读都行。
她知道, 厉宁策之所以这么讲,是因为顾虑缠身的人只有她。
他本人有恃无恐,他随时可以给予她肯定的回答。
柴漾轻轻挑眉, 她不是很喜欢这种被厉宁策拿捏的感觉,不忿地走到他身边,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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