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呼过陈一琴之后,长孙愉愉就丢下了她留给韦嬛如招呼,自己则还得去迎接乐平公主。
“乐平姐姐。”长孙愉愉朝一个容貌秀美的妇人含笑招呼道。其实乐平本非皇帝的亲女儿,而是荣亲王的郡主,因着要出塞和亲这才封了公主,如今年纪才不过二十岁出头,却已经守寡归朝。
乐平笑道:“是愉愉啊,我走的时候你才只有我腰那么高,不想如今却已经是大姑娘了。”
长孙愉愉热情地拉住乐平的手道:“乐平姐姐,你回来就好了,以后咱们可以多在一处玩耍。”熟悉长孙愉愉的人都知道,她是很不喜欢跟人有肢体接触的,更遑论主动拉住人的手的。哪怕眼前人是一位公主,也当不得她如此。
因为即便是宫里皇帝的亲女儿,长孙愉愉也没有如此热情过。
乐平已经许多年没见过长孙愉愉了,也不太知道她长大的性子,所以来之前已经打听过了,知道这位县主似平和实则高傲,却是没想到她对自己一个守寡的公主如此热情。
但不管怎么说,主人家热情,对客人总是件好事。
一时寒暄完,长孙愉愉引了乐平公主去与众女汇合,众人也都围了上来,却独不见陈一琴,长孙愉愉却也没有出声询问。
众女围着乐平,孔重阳上前对乐平行了一礼,口呼“表姑。”
这孔重阳是吏部尚书孔廷秀的女儿,她的母亲乃是乐平公主母亲的外甥女儿,所以才喊乐平为表姑。这京城里的人本就是亲戚套亲戚的。
乐平公主一时没认出孔重阳来,毕竟她离开京城都七八年了,之所以认出了长孙愉愉,乃是她那样漂亮的小姑娘是没办法不记得和认错的。
孔重阳看出了乐平的迟疑,赶紧道:“表姑,我是重阳啊。”
乐平立即惊叹一声,“啊,重阳?天呐,几年不见你竟然出落得如此标致了。”这算是夸赞了。孔重阳小时候却是个丑姑娘,如今么梳妆打扮之后勉强称得上是标致。
有了这层亲戚关系,乐平在一群小姑娘里自然就扮演起了半个长辈的角色。众人也都十分崇敬她,包括长孙愉愉也是。
众人都拉着她问长问短的,主要是问些塞外风情和风俗。乐平一一答了,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悲苦,那塞外的生活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像是另一片天地的快乐。
“那公主你为何要请归呢?”陆甜甜天真地问。她是定军侯的独女,也是咏荷社的一员。
只是陆甜甜这话问得就太失水准了,也怪定军侯夫人有许多书本以外的事儿没教过这个女儿。
乐平有些尴尬,却不知该如何回答陆甜甜。
长孙丹赶紧拉了拉陆甜甜的衣袖,示意她别再问了。
韦嬛如开口替陆甜甜解围道:“这是因为塞外的风俗和咱们不一样。他们有弟继其嫂的习俗。”
这下陆甜甜可听明白了。乐平毕竟是中原贵女,怎么受得了丈夫死了嫁给他弟弟这种事儿,所以才请归的。
长孙愉愉对乐平道:“乐平姐姐你可千万别介意,其实我们大家心里一直最崇敬你。当初和亲时,所有人都不愿意,只有你挺身而出,咱们京城的姑娘谁提及你都得竖起大拇指。”
乐平笑了笑,却有些苦涩。
第13章
一时冬柚来禀说是客人差不多到齐了,长孙愉愉便起身道:“今日以琴会友,许多小节就不必太在意了,咱们一同去‘云蒸霞蔚’吧,庆阳王兄和其他世兄都在那儿了。”她先说不拘小节,这就是在提醒大家,是要男女同席了。
于是乎众女三三两两地跟在长孙愉愉身后去了云蒸霞蔚。
云蒸霞蔚就在香雪海里。宁园的香雪海乃是一大片梅花林,其中收集了约有三十几种梅花,能从十月里一直开到次年三月,在京城的园子里很是有名。
此刻梅花林里开的大部分是宫粉梅、玉粉梅,真真就应了云蒸霞蔚之词。而林下还有小溪环绕,特地引了淡烟池那边的暖流过来,冷热相激,升腾起一片白雾。
这粉的梅、白的雾交织,竟好似瑶池一般,若再来上几盘仙桃,那的的确确就是昆仑仙境了。
几位受邀而来的贡士哪里见过此等富贵胜景,都忍不住驻足玩赏。
“到底还是京城的贵人会享受啊。这冬日的烟霞胜景,在别地儿可看不着。”四十岁的老贡士叶公勉捋着胡须道。
二十岁的李本清却似乎有些苦大仇深地道:“在我看来,这繁华丽景无处不是民脂民膏。路有冻死骨,这里却拿碳火烧水任其流淌。还有那煮茶的水,侍女还特地介绍说是从百里外的玉秀山上运回来的泉水,何至于如此,何至于如此!!!”
这话不是没有道理,但在眼下这场合里说起,多少有些叫人扫兴。
应和李本清之言吧,却没几个能如他般理直气壮,在场的多是勋贵,便是新中的贡士里其余几人也都是来自诗书门第,不说朱门酒肉臭,却也家有良田至少百亩之人。
这年头,最终读书读得出人头地的,已经很少有来自赤贫人家的子弟了,从这一方面说李本清能得中贡士,真是十分难得的人才了。
然而其他人不应和吧,又显得自己对百姓之苦不上心。
“还有那茶,华宁县主的侍女还专程上门来询问我等的喜好,我略提了句龙井,竟就上的是这等见所未见的好茶,行止兄你来说说这茶是不是珍贵?”李本清似乎觉得一个人激愤有些孤单,所以点了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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