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件事找你们商量,今春暴雪你们都晓得吧,京郊流民骤增可有耳闻?”长孙愉愉问。
说起这个话题,陈一琴立即皱了皱眉头,这些日子他爹成日里眉头打结为的就是这件事,以至于她都不敢往她爹面前站了。“我知道,我爹爹日日为这件事叹息呢。”
杜丽棠也点了点头,“我也听说了。”
顾静婉却道:“我却是亲眼看见的,那日我陪着老太太本要去京郊的莲花庵打醮,结果才出城门就被流民围了上来,若非家丁得力,只怕我们的马车都要被掀翻了。”顾静婉至今还心有余悸,“那日我们也没出得城。”
长孙愉愉听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后道:“咱们也都长大了,虽说是女子,可有些事也要为长辈分忧,为君父分忧。而且那日那李本清其实说的也有些道理,咱们的衣食住行都来自老百姓的辛勤,如今他们有难,咱们也不能坐视不理是不是?”
众人都奇怪地看着长孙愉愉,不知她怎么说起这个话题了。
方子月道:“愉愉,你是要设粥棚么?”
长孙愉愉摇摇头,“现如今大户人家好些都在设粥棚,但也是僧多粥少,而且我觉得帮助也有限,我先说说我的想法吧,算是抛砖引玉。”
长孙愉愉端正了一下坐姿道:“我是想如今已经开春了,那些流民遭了灾心里却也是急着要回去修房子和耕地的,不然这一年就耽误了。可他们为何不回去啊?还不是因为身无分文么?我就想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咱们筹措些银钱,无息或者低息贷给他们买种子或者农具如何?”长孙愉愉说完就期盼地看着众人。
陈一琴第一个反应过来,“这法子好极了,可是就咱们几个凑银子又能凑得了多少呢?只怕是杯水车薪。”她一个月的月钱才五分银子,她平日里都不怎么开销,到如今也才不过积攒了十两银子,这还是好些年的积攒呢。
长孙愉愉意味深长地笑道:“咱们是没有多少银子,但有银子的人却也不少。”
众人不解其意地看着长孙愉愉。
“这件事儿可不是几百两银子能做成的,毕竟遭灾的流民太多,咱们要做事儿自然得做得大气些。我想着咱们不如举办一场义卖。”长孙愉愉道。
“义卖?”这个词儿可新鲜了,众人一听心里却已经多少明白了长孙愉愉的意思。
“我来举个例子吧,譬如说子月上次画的咱们赏菊雅集的那幅画,我觉得就极好,大可以拿出来卖。”长孙愉愉道。
方子月连连摆手,“不,不,我的画还等不了大雅之堂呢。”
长孙愉愉笑道:“胡说,我瞧着就画得极好,设色典雅,布局精秀,待会儿我拿出来给大家赏一赏。其实这件事对咱们也有利,说得直白一些,平素那些个人都瞧不上咱们这些姑娘家的闺房之作,然则那些男子却也未必能做得到咱们即将要做的这些事情。咱们这一次就要好好儿让他们瞧瞧,巾帼不让须眉。”
长孙愉愉这话说了似乎跟没说一样,实质性的一个没提,然则在座聪慧的人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平日里她们这些画作若是拿出去卖,那是小家子气,背后肯定被人嚼舌头。然而义卖就不同了,不仅能帮助那些流民,自己的画也能放在众人面前求得一个“公平”的看法,甚至还能水涨船高卖出个高价来打响名声。
杜丽棠第一个就赞同道:“好啊,我觉得这个法子好极了,咱们平日所学的书、画也总算有了用武之地了。”
顾静婉也点头道:“可不是么,这个好,愉愉,这件事太有意义了。”
就是陈一琴也兴奋了起来,她想这件事儿真做成了,好歹也能帮一帮她爹爹。
长孙愉愉道:“好,我看大家都同意,这事儿看来就能行了,不过这件事人多力量大,却不能只咱们几个人义卖,还得把咏荷社的人都请上,以及一些其他的人,愿意出力的咱们都请上。至于参加义卖的人,这一次却不能再拘泥于咱们这些圈子的人了,按我说最有钱的还得是那些大商人,咱们却得想点儿法子让他们掏腰包。”
钟雪凝立即道:“我认识好些人呢,有这等机会她们可是求也求不来的,等我回去跟她们说说。”
长孙愉愉道:“这件事儿要办起来是有些复杂呢。就算咱们筹措了到了银钱,这银钱如何管理,怎么才能下放到百姓手里呢?又谁出面主持这借贷,还得保证他不从中牟利?这些都得从长计议呢。不过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咱们集思广益之下肯定能想妥当的。”
于是乎大家又开始七嘴八舌起来,煞是兴奋。
第24章
陈一琴暗自留意, 发现她们每个人都是勇于任事的。譬如钟雪凝就应下了联络大商人的差使,顾静婉、杜丽棠两人应下了邀请书画大家为这件事做一幅画也参加义卖的差使,方子仪姐妹则是应下居中筹备的差使等等。
陈一琴想了想自己也不能干看着, 于是鼓起勇气道:“我觉得后续赈贷的事儿,我哥哥或许可以帮忙。我爹爹说人不仅要读书还得懂实务,这一届并不让他参加科举, 反而是让他管着家里的庶务历练。我爹爹管他管得很严格, 他绝对不敢居中牟利的。”
长孙愉愉赞赏地看向陈一琴, “好,就看陈相公和阿琴两人也知道你哥哥肯定是值得信任的。这件事也只有男子出面才成。而且光你哥哥一个人恐怕还忙不过来, 他最好把他信任的人都拉上一起来办。此外,咱们也得各自出力,多邀请些读书人或者举子来, 这书画的好坏还得经过他们的嘴品一品, 或许才更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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