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丹冷哼一声,却也拿长孙愉愉没办法,现在人人都看着她们呢,她丝毫脸色都摆不得。
晋阳公主端坐在皇帝身边,见长孙愉愉十箭全中,脸上的笑容真是止也止不住。
皇帝道:“想不到华宁的箭法如此出众。”
晋阳公主像每个做父母的一般谦虚道:“这孩子也就是瞎糊弄,皇兄是知道她的,什么都喜欢尝试。”
皇帝点了点头,“难为你一个人拉扯孩子,却将华宁教得如此出色。”
晋阳公主叹了口气,“可惜她始终要长大,不能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如今也到了说亲的年纪,我……”
皇帝道:“晋阳可替华宁看中了什么人?只管道来,朕来给华宁赐婚,必然是一桩佳话。这一辈的勋贵子弟里也有好些成器的,你是看上谁了?”
晋阳公主立即笑了起来,“皇兄,那可是太好了。只我想着,最好还是在书香世家出来的读书人里寻一个,我瞧着今年连中六元的陆状元却是和愉愉年貌相当。”
皇帝闻言立即摆了摆手,“那却是成不了了,朕本来想把红珊许给他的,结果他说他家和韦家已经在议亲了。”
“哦,是么?”晋阳公主的笑容立即就难看了几分。她当然知道陆、韦两家在议亲,所以才借着这机会跟皇帝诉苦,本是想让皇帝替她插一脚“强行”赐婚的,可如今听皇帝如此说,这算盘怕怕是打不响了。
长孙愉愉那边儿却不知道自己的亲事已经被议论了一遭,也不知道她娘怎么就相中了陆行,她正踌躇满志地准备第二场比试呢。
“这一场咱们赛活物,以半盏茶的功夫为限,看谁射得多,谁就获胜如何?”铁真兰珠问长孙愉愉。
长孙愉愉也回以流利的草原话道:“主随客便。”
所谓的活物却是一群刚从笼子里放飞的鸽子,扑棱棱地四处逃命,却比上巳节那日,长孙砚抛物到半空中让长孙丹射的花包要困难多了。
这一桩长孙愉愉等人在别庄却是没练的,以活物为靶子难免血腥,小姑娘们肯定是嫌弃的。
长孙愉愉没着急射箭,第一笼的鸽子被放飞后,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仔细地看着鸽子们飞的规律,第二笼时她也没动。而铁真兰珠那边却是已经引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喝彩声,显见是射中了不少鸽子。
鸽笼一共十个,长孙愉愉直到第六笼鸽子被放飞的时候才举起了手中的弓箭,依旧是不紧不慢地抽箭、搭弦、射出。
然别看她速度不快,却几乎是箭箭命中,陈一琴是捂着自己的嘴巴看完的,生怕自己不小心叫出声儿来被姜夫人骂没有规矩。
晋阳公主看着自己女儿的表现,却是既欣慰又心酸。她的愉愉从小就好强,曾母私底下恨她是个女孩儿,不能给她儿子继承香火,长孙愉愉就凡事都要做好,要显得自己不比男子差,小时候身子那么娇弱,却强撑着也要把各门课业都学好。
像箭法这种女子随便应付的课业,她却是认认真真地在练,就因为这是男子的象征。思及此,晋阳公主少不得轻叹一声,旋即又想起她那短命的夫君,容貌出众,才华横溢,也是什么东西一学就会,还肯吃苦,是以门门精通,也怪不得曾母那么思念她的小儿子。
晋阳公主如今想起来,只觉得似她夫君那样的人,当真是让老天都妒忌的聪慧人,是以才早早就收了他的命,她只愿长孙愉愉能愚笨些,长命百岁才好。争强好胜的人,总是命不如寻常人长。
别看长孙愉愉动手的时机慢了许多,但最后数鸽子的时候,长孙愉愉却是和兰珠郡主等数,依旧没分出胜负来,而琴社这边,方子仪和顾静婉射下的数量竟然也不少,比另外两名草原贵女还多出几只来,可算是给中原姑娘都长了脸。
姜夫人着实没想到长孙愉愉的箭法如此厉害,另外两位似乎跟她也走得十分近,说不得姜夫人还是得承认,这些京城贵女的确有傲人的资格,比起其他地方的姑娘所学所见都要广博一些。
“听说华宁县主体弱,今日所见怎么和传闻不符啊?”姜夫人问陈一琴道。
“愉愉平日看着都好好儿的,手劲儿比我还大呢,只就是容易生病,而且病起来就如山倒,上次她不是伤风么,我去看了看,脸色惨白一片的,就像,就像……”陈一琴不愿说出后面的话,有些忌讳,怕那不好的事情真发生在长孙愉愉身上。
“她还说晋阳公主从小就逼着她练舞呢,就是为了让她身子骨能强健些,也跟着她的女侍卫学吐纳之法。”陈一琴叹了口气,“愉愉说她能活到这么大,算是运气不错了,好几次都是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来。”
姜夫人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两人的视线再次投入了场内。
铁真兰珠的确没想到中原这般弱鸡似的姑娘里居然有人在箭术上能跟她打成平手。“在我们草原上,弓箭向来都是搭在马背上的,这两局咱们都是平手,不如上了马背再比试比试?”
“怎么比呢?”长孙愉愉丝毫不怯场地问。
很快,场上两侧立着的高柱上就牵了根绳子,挂上了十几条红色的绸带。
一群贵女全部骑在了马背上,她们将骑着马快速地围着场地跑,中途不能停顿,一炷香的功夫来看谁射中的绸带多,谁就获胜。
这比试听着简单,实际上可难着呢。那绸带就手绢儿大小,箭矢射过去,那风就会将绸带吹起来,让你的箭矢根本没办法着力,更谈不上射中了。唯一的机会就是箭矢得射中绸带系在绳子上的结处,那里几乎不随着风怎么摆动,但这准度就要求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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