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结庐在人境,你家的人境园那意境的确能吸引聋痴山人。”皇帝道。
“传记上说聋痴山人在晚年曾遇到一位西域来的和尚,从他那里学得了一种石花胶加入朱砂中绘画可保颜色鲜亮之法。所以聋痴山人晚年的画作里朱砂用的都是这种。此外,受那和尚的影响,他的画风也有所变化,从神虚而转向内实,这幅《山中游趣图》传记中也有所记载,被聋痴山人送给了他的知己华南山。”陆行道。
然后陆行上前半步,指着眼前这幅所有题跋、收藏印鉴等都被裁去的画道:“皇上请看,这边缘上剩下的一点儿印鉴边缘,可是‘南’的一小半?”陆行道。
一个印鉴裁得只剩下一小条,如果不是陆行指出,大家都不会下意去想那原来是什么,因为猜也不好猜,但如今被陆行指出之后,再一看可不就是南么。
“那印鉴当是南山秘玩。”陆行说完后又往后退了半步。
“如此说来,有渊源又有传记作证,这幅画当是真的了。那些人不知聋痴晚年的经历,所以以为这是假的,还将印鉴都裁掉,算是自作聪明了。”皇帝显得十分高兴,随便买买都能捡漏,对皇帝而言也是种乐事。
晋阳公主笑道:“恭喜皇兄收得了聋痴的真迹。”她说罢又转头对陆行道,“陆修撰,我那儿也有一幅字画,瞧着似真非真,似假非假,改日回京后还得请陆修撰帮我掌掌眼。”
陆行道:“微臣于字画的鉴赏上不过是微末道行,这幅聋痴山人的画也是因为机缘巧合,恰巧微臣在传记里看过而已,其他的实在不敢断真假。”
晋阳公主越发眉眼弯弯地笑道:“陆修撰自谦了,你可是古往今来都少见的六元之才。”
这话堵得陆行就不好拒绝了。
皇帝笑道:“陆卿你就别推辞了,朕这妹妹烦起人来可是了不得,朕都怕她,你还是赶紧应下替她掌掌眼,省得她一直烦你。”
“皇兄可别把我说得这么吓人。”晋阳公主对着自己的哥哥微微撒娇道。
长孙愉愉一直没说话,到出了营帐一段距离后她才低声道:“娘,你是想让陆九帮你鉴定那幅《苍山结茅图》?”
晋阳公主点了点头。
“可先才他说得没错,那幅聋痴的画要不是机缘巧合,他也断不出真假。你找他掌眼所得的结论未必可靠。”长孙愉愉觉得自己是在就是论事,绝对不是针对陆行。
“无所谓,请他帮忙掌掌眼总是好的。”晋阳公主道。
两人正说着话,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姑母”给惊了一跳。五皇子从一顶帐篷背后绕了出来,上前对着晋阳公主行礼,又冲长孙愉愉笑了笑,“华宁妹妹。”其后他虽然一直在跟晋阳公主说话,但眼睛的余光却一直挂着长孙愉愉。
长孙愉愉规规矩矩地叫了声“五殿下”,便低垂着头站到了晋阳公主的侧后方,恰好被她的影子笼罩,一直到五皇子恋恋不舍地离开,长孙愉愉才吐了口气地把自己从晋阳公主的影子里放了出来。
长孙愉愉朝自己母亲噘了噘嘴。
晋阳公主摸了摸长孙愉愉的头发,“他的皇妃已经定下了。”
“就是不喜欢他看我的样子,娘,以后我还是少来大帐这边儿了,刚才他从那后面钻出来,明显就是一直在那儿等着咱们的。”长孙愉愉嫌弃地道。也就她这样的,连皇子也敢嫌弃。“何况我和静婉姐姐那样好,五皇子这副模样也太……”
晋阳公主点点头,“是得避着点儿,幸亏他……”晋阳公主知道五皇子得继大位的几率不大,倒也不是很担心。
长孙愉愉见着顾静婉等人时,心里少不得叹息,等顾静婉成亲后,她可得避着点儿,不然今后怕是不好相处。
“愉愉,要不然咱们也骑马吧,整日里窝在马车里,颠得我骨头都散了。”钟雪凝抱怨道。秋狝虽然叫人向往,但这一路的奔波却是苦死人了,出门在外什么都不方便。
长孙愉愉想起白日那毒辣的日头就道:“谢绝不敏,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可以来我的马车。”
钟雪凝笑道:“那我也是谢绝不敏,你马车上什么吃喝都没有,而且还不许我自己带。”在这一点儿上钟雪凝觉得长孙愉愉简直是圣人,零嘴什么的就跟她无缘,除了正餐外,长孙愉愉都不吃东西的,钟雪凝觉得主要就是这位华宁县主太挑剔。
长孙愉愉耸了耸肩。
一群姑娘正说着话,陈一琴瞧见韦嬛如从不远处路过,遥遥地招了招手,“嬛如姐姐。”
韦嬛如这才好似看到了长孙愉愉等人,走过来寒暄了两句,只是彼此都尴尬,所以众人都只笑笑。
唯有陈一琴还想在里头当中间人,让大家能和好如初。“嬛如姐姐你上次给我的花样子我照着绣了,连我娘都说好看,你可不可以再给我画几张花样子啊?”
韦嬛如点了点头,侧头看了看许嘉乐。
但许嘉乐却不似从前一般见着她就有说不完的话了,此刻更是一反寻常地沉默。韦嬛如心里微微受伤,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
许嘉乐在心里叹息一声,却也无可奈何。因为最近她家有事儿又找了长孙愉愉帮忙,长孙愉愉二话没说便应下了,且办得很快。再且上次朱慧兰行商入股的事儿,也是长孙愉愉借了她一笔银钱,于情于理许嘉乐都没有跟着韦嬛如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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