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的人再拿着那张画,让画馆里的人仔细回忆,都是在何时何地遇着他的,他又是个什么状态。”陆行道,“习画的人都是喜欢观察细节的人,如此询问之后,果然问出了不少名堂。”
说到这儿,陆行补充道:“询问每个人这是个细致活儿,而且还需要技巧,多亏了黄捕头他们经验丰富,才能在这么短的功夫内盘问出来。”
晋阳公主点了点头,很好,陆行能够不居功这一点非常不容易,通常的年轻人想尽了办法往上头冒,能如他这般的却少。然晋阳公主知道,在京城和京兆府搞好关系有多重要,陆行果然是极有前途。
“说来也是巧,合该那贼人要落网。当日的客人中恰好有宋云树在,他善于画仕女图,最善于处理细节。他将贼人的脸画了出来,最传神的是一双眼睛,黄捕头瞧了之后总说是在哪儿看过,却一时想不起来。后来才恍然,那人乃是齐洲的大盗,他以前追捕过此人,却一直没抓到,看了宋云树画的眼睛,这才认出了此人。”
“呀,这可太巧了。”晋阳公主道,“若是没有那位宋云树,就没人能画出传神的眼睛,若是没有经验丰富的黄捕头,也无人知道那是齐洲的大盗。”
“真是如此,所以我才说合该那贼人要落网。”陆行道。
晋阳公主身边的婉姑道:“这也是公主平日善事儿做得多,偏发生了这样的事儿,画馆里恰好就有这位宋先生,也亏得陆修撰聪睿,技高一筹,才能相处这种法子来寻人。”
晋阳公主笑了笑,“婉姑,你就少来拍我马屁了,这次的事儿真是多亏陆修撰才是。”
长孙愉愉却是不满意她们打岔了,盯着陆行道:“知道了大盗是谁,京兆府和靖云台那边儿就好追踪了,怎么最后却是陆修撰你将画送了来?那大盗想来定然是你抓到的对么?”
长孙愉愉不是乱说的,如果是黄京中,或者靖云台抓到了大盗。他们怎么可能把来晋阳公主府邀功的机会让给陆行?
陆行点点头,“这是我运气好,恰好碰到了那贼子,才寻回了画。”
这话多简单呐,然而深知内情的人才晓得其中的艰难。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事儿,从古至今也许就发生过一次,也许就只存在于口头。
陆行怎么可能恰好碰上大盗?还恰好抓住了?
却说陆行是外男,送了画之后,又说了这好半晌的话,晋阳公主却再也不方便留陆行,携了长孙愉愉一道直把陆行送出了大门,这番表态可算是十分感谢和看重陆行了,满朝文武里能让晋阳公主亲自送出大门的,五根手指也数得出来。
第71章
次日黄京忠和靖云台的千骑长分别都到了晋阳公主府来说话。
长孙愉愉就坐在她娘亲堂中的屏风后, 自然听到了黄京忠的话。她原以为找出盗画者是谁是最难的,可听那黄捕头的话,却好似捉住那齐洲大盗江汪洋才是最难的。
“不仅我们在追捕他, 就是靖云台也在追捕他。然而这人太过狡猾,而且善于易容和隐藏行迹,说来也是惭愧, 我追捕了他二十余年都没挨着他的衣角, 不曾想这次却被陆修撰给逮着了。”黄京忠道。
若非如此, 他们京兆府和靖云台早就来抢功了。实在是这次没脸来抢。
“啊,怎么会这样?陆修撰一个读书人竟然能捉住他?”晋阳公主诧异道。
黄京忠嘿嘿地笑道:“都说读书人喜欢动脑子,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捉住那江汪洋吧,反正这一次我老黄可是心服口服。”
晋阳公主又问,“陆修撰说, 他与你有些小交情, 你们这是怎么认识的啊,我有些好奇。”
黄京忠道:“我与陆修撰哪儿有什么交情啊,都是我欠陆修撰的,好几次破案,都是他点醒我的。”
晋阳公主点点头, 相信了黄京忠的话,她就说这两人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 怎么可能有什么交情。
“哦, 他都点醒过你什么, 说来听听。”晋阳公主道。
黄京忠见晋阳公主对陆行很感兴趣, 自然不敢隐瞒, 便道:“就好比说上回葫芦巷奸夫淫妇被杀那件案子, 本来杀人者都捉到了, 可他一直喊冤,夜半还有人投书为他喊冤,我琢磨着这事儿可能真有蹊跷,却又实在想不出哪儿错了,因为我们京兆府捉人都是得有真凭实据的。”
“我心里觉得烦闷,就去了灯笼巷张小四那儿吃烧羊肉,恰逢陆修撰也在,他估计是听到我和那帮兄弟们的聊天了,临走时点了我一句,说行凶者未必是男子。穿那么大鞋的男子通常高大魁梧,若是出于激愤而杀人,不会连刺几十刀,伤口还那么小。有可能是女子穿男子的鞋,且故意留下鞋印的。”
讲到这儿,黄京忠道:“我这才恍然大悟,凶手为什么会留下那么明显的鞋印。实在是没想到陆修撰只是听我们说了说那案情就点出了关键。”
黄京忠走后,靖云台的人也来了,佐证了前者的说法。江汪洋那样的大盗即便是台骑广布天下的靖云台都没找到他,陆行之所以能捉住他,绝对不是巧合。
等这些人走后,晋阳公主对着长孙愉愉笑道:“看来,你的心上人的确是极有本事的。”
“心上人“三个字着实让长孙愉愉反应了片刻,这才回过神来,想起她好像对自己娘亲谎称过她钟情于陆行,长孙愉愉的脸就红了。然这看在晋阳公主眼里却是小女儿的娇羞,越发证实了长孙愉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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