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愉愉虽然没把这些事儿当真,但能刷老太太好感的事儿,总是得做的。
因此对着今日上门来的小媳妇牛陆氏,长孙愉愉也是亲自接见了的,态度还特别和蔼可亲,毕竟对着这些人摆架子有什么意思,这可不是华宁县主的教养。
然而牛陆氏却是受宠若惊,她娘家那边儿其实也有些富亲戚,那些个太太、夫人的嘴脸她简直一点儿都不想回忆,若不是这回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她是万万不愿意到知府衙门来打秋风的。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好被奚落、被羞辱的准备了,只想着为了两个孩子,她就是低到泥地里也得忍住,得用力地讨好县主。
却说牛陆氏怎的知道长孙愉愉乃是县主的?平常老百姓怕是衙门朝那边儿开都不知道,至于知府是哪位更是不清楚。
奈何长孙愉愉有名啊,她在慈济院做的善事在老百姓口中传颂(主要是朱慧兰帮她宣传得好),再加上她本就美绝当今,这样的美人街头巷口谁不爱谈论?翌日跟人夸口,也可说自己见识过天下第一美人。
或者长孙愉愉未必是天下第一美人,但她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又有诸多光环加身,善良又高贵,自然而然就被传成了第一美人。
这就是流量的力量。可以说长孙愉愉如今在建昌府比陆行这个状元郎出名多了。邀名、刷声望,华宁县主那是一把好手,在京城时这些她就已经玩得炉火纯青了。
牛陆氏的丈夫在外听说了华宁县主的美名,这才晓得原来新来的知府竟然是宁江陆家的公子,再想起以前老岳母吹的牛,这不就逼得牛陆氏上门来打秋风了么。
牛陆氏是没想着能见到长孙愉愉的,她心里这种贵人肯定是寻个下人打发了她就是。她是一早就来的,等到了日上三竿也没听里头有动静儿,以为是冷处理,却没想到这会儿能坐在长孙愉愉的对面,很是忐忑,两个孩子紧紧地依偎着她,也是小心翼翼地看着长孙愉愉,没有寻常五、六岁孩子的叽叽喳喳,都很安静。
长孙愉愉扫了一眼,牛陆氏,衣裳虽然是补丁重补丁,但却是干干净净的,两个孩子的脸和手也都干净。长孙愉愉想起上回见的那个穷亲戚,那一身的味儿,她的教养差点儿当场就崩溃了。
只不过这大冬日的母子三人也穿得太单薄了,都是一层单衣,小孩儿的袖口、裤子都短了,露出大半截腿,冻得厉害。
长孙愉愉和牛陆之间没什么话可说,毕竟圈子差太远了,长孙愉愉只能柔声问问牛陆氏家里都有什么人,理一理这都是远到什么地儿的亲戚。
然后牛陆氏答了,长孙愉愉算了算,大致就是一百年前就分出去了的亲戚。
长孙愉愉留了牛陆氏和两个孩子用饭,当然肯定不是一块儿用。
待冬柚领了她母子三人出去后,长孙愉愉吩咐乐桃准备二十两银子,再并两匹布和四封糕点,这就是打发牛陆氏的东西。
到这儿长孙愉愉也就不用在费心牛陆氏的事儿了,只等她们吃了饭,再送出门就是仁至义尽了。
偏才过了片刻,冬柚差了喜杏来报,说是牛陆氏昏倒了。
长孙愉愉蹙了蹙眉,第一个反应是被讹上了,但旋即就想,不对啊,这可不是京城,山高皇帝远的,在建昌府陆行也能算“土皇帝”,牛陆氏除非是不想活了。
“叫人去请大夫。”长孙愉愉道,“我也去看看。”
这会儿牛陆氏已经被抬到了客房,两个孩子正铺在她床前哭。
冬柚见长孙愉愉过来,忙地迎过去低声道:“县主,也不知怎么回事,这牛陆氏吃着吃着饭就从桌子上滑了下去,也不像是骗人的。我叫人将她抬到了床上,替她脱鞋袜时,发现腿上好多伤,手臂上也是,新的,旧的。”
牛陆氏没有昏厥多久,大夫来之前就醒过来了,赶紧地安慰两个惶恐不安的孩子。长孙愉愉还是让大夫给牛陆氏诊了脉,说是体弱气虚,当是饿了许久,骤然饱腹,反至行血不及而昏厥。
长孙愉愉是觉得牛陆氏脸色惨白,说话也过于小声,却没想到这人是饿的。
第174章
牛陆氏醒过来就要给长孙愉愉下跪, 嘴里道:“给县主添麻烦了。”
长孙愉愉道:“也没什么麻烦的,你如今这样子怕也走不回去,还带着两个孩子, 先在这儿住几日,养好了再回去。怕家里急的话,我派个衙役去你家里报信儿。”
牛陆氏眼泪涔涔地道了谢。
冬柚私下才跟长孙愉愉道:“我问过两个孩子, 那个大的说, 都是他们爹打的。我也看过那两个孩子, 身上竟然也有大大小小的伤。”
长孙愉愉道:“正好要派衙役去送信,你让他顺便打听一下牛家的事情。”
冬柚应下了。
派衙役做事儿, 都不用经过陆行点头的,也不是用的长孙愉愉的人情,谁不想帮冬柚这种未婚貌美, 夫人跟前大红人的小姐姐办事儿?
陆行回内宅用饭时, 还在隔扇外,就见长孙愉愉又捧着下巴望着窗外就知道这是又惆怅了。心下算了算,这不小日子才走了十余日么,想来就不是心情问题,而是真出了问题。
“这是怎么了?”陆行在长孙愉愉身边坐下问。
长孙愉愉侧头看了眼陆行, 没有搭理他的兴趣。“没什么。”
陆行早知道自己从长孙愉愉这儿问不出什么名堂来的,虽说做了夫妻, 但是长孙愉愉对他还有很多保留, 交心还早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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