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与自己过去长的一模一样的男人,他亲昵的搂着怀中的女子。
女子冷艳明丽,小腹隆起,身上穿着一件休闲的背带裙,头发扎成双马尾,冲淡了艳色,有一种既纯又欲的感觉。
男人蹲下去帮女子换着拖鞋。
“你乖一点!”薄一白拍了一下姜酒的脚背,“光脚跑,容易受凉!”
“我闻到外婆做的糖醋排骨的味道了!”姜酒急得很。
薄一白替她穿好鞋后,姜酒哧溜就跑了,顺手推起天伊的轮椅:“天伊,走,咱们偷吃去!”
“嫂子你慢点慢点!!我侄儿侄女!!”
“他们比我还饿呢!你不相信我的实力?”
“也对,那你加速,跑快点!冲啊!咱们去吃光,不给薄一白剩!”
薄一白看着疯疯癫癫的自家老婆和妹妹,哭笑不得的揉了揉眉头,嘀咕道:“两个疯女子。”
他换好鞋,准备过去之际,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像是有一双眼,在窥视着自己。
他抬起头,看向门外。
暮色沉沉,只有花园里的灯还亮着,喷泉里的水声哗啦啦响彻着……
除此之外,别无他人。
薄一白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人。
时光的阻隔,时空的距离被压缩。
他看不见。
未来的他,就站在自己面前。
白发血眸,静静凝视着他。
“你……是我……”
‘薄一白’看着他。
看着另一个时空,过去的自己,却又截然不同的自己。
他看到薄一白朝客厅而去,看到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一幕。
看到了……外婆。
“外婆,你又惯着她。”
薄一白看到姜酒一个劲往嘴里塞肉,“蔬菜!多吃点。”
“小番茄和小黄瓜说不能吃他们的‘同类’。”
在吃饭这件事上,姜酒总能给自己找到各种理由。
薄一白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就会拿孩子当借口。”
老人家嗔怪的瞪着他:“囡囡这么瘦,吃点肉怎么了?她现在一个人吃,三个人补,你别添乱!”
薄一白哭笑不得。
“囡囡,外婆还给你煲了鲫鱼汤,尝尝鲜不鲜。”
姜酒一脸幸福的享受着投喂。
薄一白在旁边反正是一口都没尝到,他现在吃饭基本都是捡姜酒剩的,虽说,剩的几率不太可能。
客厅里,一家人有说有笑。
薄一白抬起头,朝角落处看去,笑意未变,眸色却冰冷。
那道不舒服的视线跟着一起进来了呢。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姜酒忽然摸了一下肚子,她一把握住薄一白的手。
“怎么了?”薄一白紧张道。
姜酒红唇微张,惊讶的抬起头,欢喜道:“刚刚两个宝贝踢我了。”
薄一白讶异,小心翼翼将手放在她腹部,像是察觉到了自己爸爸的抚摸。
肚子里的小宝贝们又动了一下。
感觉到了掌下的生命,薄一白内心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悸动。
没什么比这一刻要来的真实而切肤。
他成了人夫,即将成为人父。
他不会在末日的高塔,不会再……孤身一人。
“我乖侄儿侄女动了?薄一白你让开,让我摸摸!”
“天伊你这小皮猴。”外婆紧张道:“轻点,你毛手毛脚的。”
姜酒哈哈大笑,摸着肚子道:“宝贝,快给外曾祖母和姑姑动一个~”
暖意如光,这一幕美好的恍若幻觉。
‘薄一白’怔怔的看着……
这触手可及的美好,属于他,却又……不属于他。
……
末世。
薄一白睁开眼。
白发从肩头滑落,梦中所见的一切,如跗骨之蛆在眼前倒映着。
“天伊……”
“外婆……”
真的还活着吗?
他看着自己唯有白骨的左手。
近乎荒唐的笑了起来。
“我这种人……也配有幸福?”
那一幕太过美好,美好的让他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
他这种人怎么可能拥有幸福?
只是梦而已!
只可能是梦……
阿瑟敲门进来,看到了薄一白脸上的狰狞之色。
他畏惧的低下头,轻声道:“君上,狼队回来了。”
薄一白身体僵了一下,冷冷的嗯了一声。
须臾后,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外,男人全身上下除了头颅看得出是人类,身体已完全机械化。
那张脸上横着一道狰狞的刀疤,他神色冷酷的站在门口,冷冷盯着薄一白。
“按照你的意思,旧人类与异端的联军已完全被包围。”
薄一白像是没听到一般。
男人冷冷盯着他:“我听说那个异端魔女醒了,甚至还打伤了你。”
男人冷笑,看他的眼神带着刻骨的憎恶:“她怎么没直接杀了你呢?”
阿瑟面露怒容,“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男人对阿瑟的愤怒不屑一顾:“生气?杀了我啊,死了也好过当刽子手!”
阿瑟寒声道:“如果不是君上,你早就死了!”
“我现在这样是活着?只剩一个脑袋在,身体不过是一堆破铜烂铁。”男人哈哈大笑,神色狞然:“还是一具不听我大脑指挥的破铜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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