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看着儿子走远,深吸一口气,对上许芳的眼。
六年来,她在慕家生活的这么卑微,这位婆婆可是出了不少力。
冲她一笑:“我能不能来,跟你有什么关系?”
“管那么宽,不怕变老变丑?”
“哦对了,你已经又老又丑,当然不怕再老再丑一些!”
以前,因为她是长辈,时念尊重她,敬爱她。
后来才发觉:许芳从来没把她当过一家人!
真心比草贱。
她为什么还要真心待她?
许芳从来没想过,时念竟然有这么伶牙俐齿的一天。
怼得她完全接不上话。
“你说什么?”
“反了反了!”
“竟然说我又老又丑!”
气急败坏找手机:“你给我等着!”
“我现在就给晋北打电话,叫他收拾你!”
时念才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轻嗤一声,自她身边经过。
“随便你怎么打!”
“一把年纪了,还只会玩告状的把戏,烁烁都比你强!”
懒得同她废话,甩甩头发,大步进门。
老爷子看到她,大老远就冲她招手,笑的见牙不见眼。
“快来!”
时念走过来,停在他跟前,恭恭敬敬叫人:“爷爷!”
老爷子笑眯眯掏出一个厚实的红包,递到她跟前:“新年快乐!”
“爷爷给你的礼物,不可以不收!”
时念盯着那个厚厚的红包,觉得自己不应该拿。
毕竟……
她和慕晋北已经离婚,不再是慕家媳妇,没资格、也没理由拿这个红包。
“爷爷,这……不太好吧?”
老爷子见她推辞,气不打一处来:“有什么不好的!”
“我说好就好!”
也不管时念要不要,抓过她的手,硬塞进她手里。
“你要是不拿,爷爷才要生气!”
时念不想气着老爷子,只好假意收下。
许芳过来给老爷子送新年祝福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老爷子悄悄把一个厚实的红包硬塞到时念手里。
而时念那个不要脸的小贱人,竟然还心安理得的收下!
踩着高跟鞋冲过来,扬手就去拍时念的手。
“什么玩意儿?都跟我儿子离婚了,还有脸拿慕家的红包!”
“真不要脸!”
时念是背朝着大门的,完全没看到许芳。
老爷子却是正对着大门。
看到许芳的撒泼动作,立刻把时念拉到身后。
狠狠瞪了许芳一眼:“你是要在我这里上演泼妇骂街吗?”
老爷子不怒自威。
许芳原就敬畏他。
匆匆忙忙收回自己的手,退后一步,不甘心的辩解:“我……”
“她都不是慕家媳妇了,凭什么拿慕家的东西!”
老爷子让时念进屋去。
他坐在门前,冷冷望着许芳,苍老的脸上尽是凌厉。
“是不是慕家媳妇,你说了不算!”
“刚才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再有下次,你别想进这个门!”
许芳一直怕老爷子,见老爷子这么护着时念,也不敢多话。
哼哼几声,钻进屋里找张姐聊天去了。
―――――
时念不喜欢许芳,烁烁也不喜欢她。
母子二人这会儿在三楼的天台上玩儿。
老爷子养了不少的花,烁烁浇花,时念则是帮他灌水,母子二人配合的很好。
老爷子看着这充满温情的一幕,舍不得打断。
忍不住叹息:“要是一家四口,该有多好!”
福伯见他又想起伤心事,小声劝:“您别难过,少爷和小太太还年轻,总会再有孩子的。”
慕远山摇了摇手,苍老浑浊的眼睛里有泪光浮过。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话:“是不是快到那孩子生日了?”
福伯打开手机上的日历,看了看:“是的!就在后天。”
老爷子点点头,敛去眸底的泪光,重重叹了一口气。
“怎么不报应在我这个糟老头子身上!?”
福伯没敢接话。
直到……
时念和烁烁浇完水,重新回到老爷子身边。
“爷爷!”
“太爷爷!”
慕远山笑。
拉住小曾孙的手,在孩子脸上捏了捏:“烁烁乖。”
“去屋里玩儿,准备好棋盘,太爷爷等会儿找你下棋!”
孩子听话的进屋,福伯陪着他。
天台只剩时念和老爷子。
过了一会儿,老爷子才开口:“那孩子的生日快到了吧?”
陈年旧伤,突然被提及,时念心上好似被重重插了一刀,登时间鲜血四溅。
疼得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在心尖尖上翻滚不休,尽是蚀心剜骨的剧痛。
那个孩子,是她心头永远无法抹去的伤。
老爷子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我给孩子买了礼物……”
声音更咽。
“放在……烁烁隔壁房间的……儿童床下面……”
“你……”
“你回头带给她……”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眼泪涌出来。
这么多年,他从没去看过那个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