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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周内。
凤幼安往返于宫中和灵药阁。
她日日去给梅太妃医治。
宫里也派遣了太医过去佛堂。
但是她不放心。
梅太妃的吃喝用度,她都要亲自过问。唯恐太后那边的人,心怀鬼胎,趁机给梅太妃下毒。
手术之后七日,是恢复的关键期。
凤幼安给梅太妃制定了合适的食谱,大多是营养高的流食。
因为软禁的关系,御膳房那边不把梅太妃放在眼里,根本不给做。
幸好佛堂有小厨房。
凤幼安有时候亲自下厨,有时候在灵药阁内,把药膳给熬好了,放在保温盒里亲自送过来。
君倾九则是每日抄经、焚香叩拜。
三千遍的《度厄经》。
他一袭白衣,恢复了男儿的打扮,如一个绝世翩然的公子,在落雪的窗边,一笔一划,静静摘抄。
“阿九,吃饭了。”
凤幼安唤了一声。
“好。”
君倾九搁笔。
纸上,是未干的墨迹。
被软禁之后,他一点也不见颓丧、消沉,大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模样。每日抄经、照顾母妃,而凤幼安来的时候,是他一日中最开心的一段时间。
仿佛,他们是一家三口。
君倾九不觉得这是惩罚。
一颗心,反而觉得温暖。
“今日是虾仁粳米粥,还有两荤两素,药膳羹汤。”
凤幼安用的是医用保温食盒。
从医疗空间里取出来的。
从宫外带饭菜过来,就算是三九天寒地冻,也不用担心饭菜会凉。
君倾九盛了两碗粥:“母妃已经睡下了么?”
凤幼安点头,从他手中接过一碗粥:“刚用了药,喝了半碗粥,已经睡下了。她恢复得不错,手术也很成功。四度冻伤已经消退到了三度。”
君倾九捧着温热的粥。
用一种极为专注、极为温柔的眼神,凝视着她。
“多亏了幼安,母妃才能死里逃生。”
“也有你的功劳啊,你跳下冰河救的人。”凤幼安也饿了,一边喝粥,一边吃菜,“我明日,可能要来晚一点儿,你帮太妃娘娘换药,我待会儿教你。”
君倾九饭吃的慢条斯理,颇为优雅。
可是听到这话,顿住了。
美味的饭菜,忽然味同嚼蜡。
“很晚?”
“嗯,大概傍晚才能过来。”
“是有事要忙么?”君倾九也知道,过问太深不好,可他就是忍不住,心里头像是住了一头野兽,对她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偏执,一日见不到就难受。
“灵药阁生意好,新开了两家分店。”
凤幼安回答道,“之前已经和阿眠商量好了,新店开张,阿眠会帮我张罗。我尽早过来佛堂,赶在天黑之前,给太妃娘娘复诊。”
君倾九唇角不由得上扬:“这是好事,幼安的药行,规模越做越大了。”
他也禁不住为她高兴。
凤幼安无奈道:“要不是因为太上皇,我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新开张分店。”
君倾九给她夹了一片牛肉:“父皇又为难你了么?”
凤幼安并不觉得对方给自己夹菜有什么不妥。
这几个月来。
她经常和阿九、梅太妃一起吃饭,就像一家人一样,互相夹菜那都是基本操作。
“太上皇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说要给我指婚。我说我不想嫁,专心搞事业、做生意、研究医理。这不得做个样子给他看看么,多开两家分店,忙碌起来,证明我的决心。”
“啪——”
君倾九手里的筷子,掉了。
“指婚?”
少年万分震惊。
宛如深渊一般的幽邃黑瞳里,闪过极为可怕的漩涡。
那个死老头,竟然想让幼安二嫁?
在自己性别暴露,被软禁起来的节骨眼上!
是何居心?!
君倾九的心底,涌起无边的烦躁,和浓浓的杀意——那个死老头,分明是故意的!故意想把幼安从自己身边夺走!
“对啊,也不知道太上皇哪根筋搭错了。”凤幼安一副不胜其烦的模样,“竟然让我跟君千胤那个渣男复婚?简直了。”
“不行!”
君倾九的声音陡然提高,眼神阴郁,“不能复婚!”
他好不容易,才把两个人,给撺掇和离了。
哪有复婚的道理?
想都别想!
凤幼安一边吃菜,一边闲话家常似的道:“我又不傻,那种渣男,谁爱要谁要去。”
君倾九忽然没了胃口:“我支持你,专心搞事业挺好的。”
只要你不嫁给别人。
“幼安只要专心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好。”
“还是阿九理解我。”
凤幼安开心了。
这是一个古代男权封建社会,能够找到支持理解她的朋友,真的很难。
大部分人,都会像太上皇和镇国公一样,认为和离之后,她成了皇家下堂妇,有机会再嫁,那是天大的福分,还敢拒绝就是不知好歹了。
君倾九微微一笑,如飘雪中的白梅,清雅,自成风骨。
让人移不开眼。
“我很高兴,幼安对我和以前,并没有任何不同。没有因为性别,就排斥我、疏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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