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还是我家小南星知道体贴人。”
这话,南星可许久没听到了,这会儿听到,当真是心情好得不得了,只觉得这次偷懒当真是偷对了。
当然为了避免自家少爷念叨,南星也不是全无正事的。
黎望挑着桌上自己喜欢的菜吃,便听南星提起了隔壁织造坊改造的事情,这会儿织造坊已经另搬地方开业,巽羽楼隔壁也已经差不多装修完毕,就等着挂牌开业了。
“挺好,母亲是准备何时开业?”
“应该是选在上元佳节,毕竟招牌还没定好,人手也还未招募完全,若是太早开业,难免有些局促。”
巽羽楼当时开得仓促,但毕竟是迎四方客,若是只招待女客,便需要谨慎许多,毕竟京中贵女如云,若是有差池,总归不是美事。
黎望也不急着开业,但:“招牌居然还没定吗?为何?”
“夫人说,本来昨日想寻少爷起名的,谁知道少爷你没回家,这不,小的这便来替夫人跑一趟,少爷您意下如何?”
……不如何,取名字什么的,最讨厌了。
不过母亲既然等到现在都没取名,估计是擎等着他取了,黎望一想,便道:“既是只迎女客,便是靓客,不如就叫青见楼,如何?”
刚好,青见也是橘子,青见楼开门,以橘子糕点主打,便是不负其名。
“小的哪有什么学问,少爷取得自然是极好的。”相信夫人也不会否决,南星记下名字和寓意,便汇报起了巽羽楼最近的生意状况。
巽羽楼的生意,自然很好的,不过有一点,倒是叫黎望有些在意。
“你说巽羽楼最近,换了大米供应商?”
“是啊,最近北方有些干旱,南方的粮食还未运到,米价便有些高,咱们从前合作的崔记漫天要价,我便做主换了章家,虽也比从前贵一些,但巽羽楼的饭价,还未调高。”
其实这段时间,米价疯涨,已有许多小食肆提高了米饭的价格,虽也承诺会在米价下降后调回去,但难免也伤食客的心。
巽羽楼还算撑得住,南星便没有因此调价。
“调价一事,倒是不用,巽羽楼不靠卖米面馒头赚钱,况且米价虚高只是暂时的,你不调是正确的。”黎望夸赞完南星的管理,又问,“我听说,林记米铺也不错,主事的林员外善名在外,你为何选了章家,没选他家?”
南星闻言,便实话实说道:“其实,最先开始的时候,我也考虑过林家米铺,但林家米铺的米吧,不太符合我们巽羽楼的需求。”
“哦?”
“林家米铺的米价,惯来是京中几家米铺中,价格最低的,普通百姓自然首选他家,所以他家的米,从来只有两种,价格都相对低廉,米的品质,其实不太好。”
甚至他去考察的时候,还在粮仓里看到了许多陈米,好在管事的说,那些是用于无偿施粥的,并非对外售卖。
巽羽楼虽然不是京中定价最高的酒楼,但从来不会以次充好,况且就像少爷说的那样,巽羽楼不是卖米面馒头的,所以南星宁可购入价格相对昂贵的香米,也不选便宜的。
“既是如此,为何京中无人提起此事?”
南星也不懂这些,只道:“许是吃惯了,便没觉得什么异常,再说价格低了一成,普通百姓也吃不出米的好坏,能填饱肚子,少花点钱,便是好的。”
南星是苦过的,如果让他来选,他也会一直买林家的米。
一分一厘虽然看着少,但积少成多,米又不是坏米,能吃饱就成了,要什么口感新鲜啊。再说陈米也是钱,林员外既然愿意拿陈米做善事,也是无私之人。
若不是实在不符合巽羽楼的要求,南星绝对是首选林家的。
“你说得不错,林员外还是挺有经商之道的。”但很可惜,这些并没有体现在账目上,和其他粮商同等价格购入新米,却以低一成销售给普通百姓,这少的一成,便是黎望口中的“倒贴”。
这要是在丰收年份,倒还好,像是干旱水患粮食不丰的时候,那这个补贴的差价,可就大了。
毕竟林员外善名远播,不取不义之财,但他可管不了其他人,若是到这等年份,其他粮商涨价平仓,他依旧故我,对外宣称只取运输费用。
可古代劳力运输成本极高,米价如果卖不上价,哪里来的盈利?
想到那几车被缴获的卤石,黎望觉得还挺有趣的。
他这会儿,就非常好奇,林家到底有多少家底了。
有些东西,你不去查,外表看着光鲜亮丽,看不出任何的毛病,但若是带着这人有问题的观念去查,就会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古代商人重利,素有逐利而居的评价,即便商家在江南已有儒商的称号,但该出手的时候,必然是以利益为先。
林家的账目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林员外做买卖的方式。
如果卤石的事情是真的,某种意义上来讲,林家米铺,就是一个“洗黑钱”的地方,更妙的是,这其中一部分的受益人还是京中百姓,这会儿即便爆出来,恐怕林员外的名声也不会臭到哪里去。
甚至以他如今的善名来讲,说不定还有万民请愿。
但卤石运送至京城可不容易,林家盘踞十年,就为了福泽京城百姓?黎望可不信,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些年到底有多少卤石入京,林家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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