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骂了别骂了,他真的已经知道错了。
黎望只觉得耳朵嗡嗡叫,说好的病人需要静养呢,仗着叶老头医书医术高,就可以对病人进行这么惨无人道的双重折磨吗?
这汴京城,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
“天理?你小子现在连天都敢捅破试试,天理对你有什么用?”叶青士拿着银针道,“脱衣服,施针了。”
算了,喝药施针至少只被叶老头一个人烦,这等下出去,他要是不装晕,一群人对着他激情输出,幸好他受伤的事情瞒着娘亲,不然他只会更惨。
哎,谁人见义勇为有他这么凄惨的啊?黎望觉得没有。
“那还是有的,所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你看小生现在这般,岂不是逞能的后果,哎。”
得,这臭小子还挺会自嘲,这是准备加入他们批判自己?
就跟那晏家小子说的那般,这臭小子当真是个狠人,虎起来,连自己都敢喷。
不过这般,就想叫他在药汤里少放黄连?想都不要想:)。
黎望扎完针出去,已经是斜阳夕照时刻了,不知不觉,居然在里面呆了两个时辰,他都饿了。
“今日吃什么?能申请吃两块酸萝卜吗?”
五爷在旁边大快朵颐地吃着红烧鲫鱼,一听这话,连吃鱼也顾不上了,张口就来:“该啊你,当初你怎么对五爷的,你可还记得?你这身子骨,还想吃酸萝卜?”
做梦吧你。
这等话,属实是已经伤害不了黎某人了,他只作充耳不闻,对着南星卖惨:“好南星,少爷我嘴巴里发苦,就想吃点有味道的东西。”
南星是个意志力不坚定的,只要少爷一露出可怜兮兮的脆弱感,他就完全招架不住,刚准备松口说给给给,就被柳大爷拎起来搁到了一边。
“有味道的东西是吧?师兄这里有你爹特意送过来的道德经,清静经,论语四则,听说读书人视此为珍馐,知常要选哪一样啊?”
天知道柳青接到师弟受伤的消息时,心情有多么的害怕。
当时他正和蒋平韩彰一道喝酒吃肉呢,直接酒杯都没拿稳,等见到一脸虚弱躺在病床上的师弟时,柳青就差提着刀去开封府宰了那姓许的狗贼。
岂有此理,居然敢伤他师弟!活得不耐烦了!
然而等他被蒋平拦下来,知道了师弟的所作所为后,柳青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现在再看到装乖的师弟,柳青的面色铁青,眼睛眯着,反正怪吓人的,黎某人当即就不敢叫唤着要吃酸萝卜了,非常乖觉地坐下来吃清粥小菜。
五爷:哈哈哈哈该啊你!
说来柳青反应这么大,还是怪师弟太不爱惜自己了,那什么曹王爷都老得一只脚踏进棺材里了,真犯不着去救,以师弟的武功,加上白玉堂送的判官笔,如果毫无顾忌地出手,擒住那许仲开本不是什么难事。
可偏偏,师弟回京后,多了太多顾忌的地方,竟为了那等恶徒,反伤了自己,柳青真是越想越堵心。
事实上,他都已经在考虑等师弟伤好之后,带着人回凤凰谷住一段时间了。
真的,师弟这皮性子,就该叫师父出马,好生管教一番。
黎御史虽然也很严厉,但实在公务繁忙,还囿于没有武功,管教起来,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师父就不一样了,至少武功能压制住师弟。
黎望吃完一顿没滋没味的晚饭,过后又续了一大碗的药汤,这才有些昏昏沉沉的回屋睡觉,相较于刚动手的那天,现在他已经舒服多了。
其实要不投掷那一下判官笔,他肯定当天就能回家,还能叫母亲看不出破绽。可为了最后留住许仲开,他冒险用了全部功力。
全力以赴的后果,就是他体内好不容易调停的平衡被破坏了,也无怪叶老先生会那么气,连着三天在他药汤里放双倍的黄连。
哎,只希望他的苦汤药,能叫汴京城过个好年吧。
距离过年,就只三日了,他得快些养好身体回府去,若连过年都不回去,娘亲绝对能直接杀来叶府来将他提溜回去。
哎,当个好人实在是太难了,以后他还是当个嘴毒的普通人吧。
药劲上来,黎望抵不住终于睡了过去,但他是睡得好了,这汴京城中,却有许多人因此睡不着觉。
就比如说,开封府的所有人。
其实展昭不是不想抽空给黎兄送冬瓜糖过去,无奈因为许仲开的落网,他要忙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还有吴玉贞,她在回到开封府后,就一直叫嚷着要报仇,可许仲开若只是吴家命案的施暴者,大人自然是立刻叫人开堂审讯。
可问题是,此人牵扯的事情太多了。
包公是个很勇的人,且在原则性问题上,是带着某些孤勇的。
襄阳王,他不怕,曹王爷,他也不怕,至于许仲开手里的那本贿赂名单,他也没在怕的,但没有意义的勇,却实在没必要。
若只为吴家命案,开封府手里证据确凿,自可以判许仲开和赵季堂铡刀之刑。
但金矿案呢?派去登州的人还没有回来,此事又牵扯到了曹王爷,而曹王爷,已经于昨日晚上,病逝了。
明明前日里,曹王爷还拖着病体进宫面圣,昨日人就没了,包公很清楚这案子里面的条条道道,在收到曹王爷的死讯时,他就明白是曹王爷为了后人和王府,去宫里求官家给了一个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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