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近些年,荆楚水寇愈发嚣张凶狠,最张狂的时候,曾经截杀过一队商旅,无一人生还,那时候江面都被染成了血红色。狄青一路派人打听过来,脸色就愈发难看。
竟不知,大宋境内,还有这等穷凶极恶之徒。
“将军,前面便是水寇最常出没的萍乡了。”
萍乡几十年前,还是个富庶的小渔村,可现在能搬走的百姓,早就逃命去了,留下来的,要不就是早已并入了水寇,要么就是被强留下来的妇孺老幼,听闻官府也曾派遣军队过来剿匪,可这些水寇鸡贼得很,一见军队就上船逃跑,若是见逃不过,便一个个挟持妇孺,仗着士兵不敢大开杀戒,堂而皇之地挟人离开。
“暂且按兵不动,找个人去探探有多少人,又有多少船只,若是可以,一把火烧了,就像咱们烧西夏粮草那样,听到没有?”
狄青一发号施令,底下亲兵一个个都来了精神,他娘的,总算是能有点事情搞搞了。
“将军,我去!”
“我也愿往!”
“我也是!”
显而易见是在京郊大营给憋坏了,要知道他们从前可都是跟着狄青在西夏战场上出生入死的,练的一身的好本领,对付一群水寇,说是大材小用,那都是轻的。
狄青真是眼不见为净,干脆让属下自己决定人选,自己则另找了人去探襄阳府的消息。
也不知道五爷他们,进展如何了,若是用不上黎兄这道锦囊,倒还省事了。
狄青一边思索,一遍研究荆楚一带的地形图,他虽然战功赫赫,倒没有打过水仗,如今有机会,自然是要好好布置一番的,若是逃了一个水寇,他都觉得没脸回京。
黎兄可是说了,若他凯旋而归,就在巽羽楼亲自烤一只秘制烤全羊庆贺他归来。
唔,倒也不是馋那一口肉,而是这水寇必须拿下。
狄青托着腮想着,便听亲兵在外求见。
“大人,派去探路的人回来了。”
“速速叫他进来。”
去水寇萍乡那边探路的人叫李大力,天生力气大得异于常人,故而有此名。他见到狄青,行礼后便将水寇那边的情况一一道来。
行军打仗,知己知彼,别看李大力看着是个粗人,做起斥候来,却也是有条有理的。
“水寇战力,约莫三百余人,但萍乡内,还有不少老弱妇孺。”
“萍乡之后的潘水河内,停了十艘小船,并一艘大船,船上有人日夜守卫,属下并不好接近,以免打草惊蛇。”
“再有,这些人兵器十分统一,方才我仔细观察过,连铸造的印记都一样,应该是出自同一批货,像是定制的兵刃。”
狄青做过边关大将军,哪里不懂李大力这话的意思:“你当真看清楚了?”
“看得清清楚楚,将军,这我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兵器形制,他在边关不知道摸过多少战斧刀矛,一过手就知道是什么货,像是这种自发结成的水寇,一般来说,手里能有把刀,已是很不错了。
李大力从前也跟着将军剿过匪,那些个山匪用的兵器,多是形制不一,有些都起了豁口还舍不得丢弃,这些水寇倒好,兵器统一,还都是好货。
这他娘的是劫了哪家的兵器粮草吗?用具可比他们将士还要来得好。
“那这些人呢,可有行伍的痕迹?”
“这个倒是没有,这些水寇确实武功复杂,且多是野路子,不像是经过系统训练所成。”
一群野路子,却有着不输于军队的兵刃配备?狄青回京后一直呆在枢密院,朝中军饷他摸了个清楚,未曾有过被打劫的军饷。
也就是说,这批兵刃不是出自朝廷,那么……从何而来?
狄青立刻意识到,这些水寇能变得这么狂,应该是与这批军备有关,毕竟“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这么好的刀,就是个普通人,都能上手杀人了。
更何况,还是一群手上有人命的亡命之徒了。
“再去探,必要时候,掳一个水寇过来,问问他这批兵刃从何而来。”
那感情好啊,李大力哪有不答应的,当即就应下,找了小伙伴摸着黑去萍乡抓人了。哎嘿,抓哪个好呢?
要不,就白日里脸上长个大痦子的那个吧,听说是什么寨主夫人的弟弟,一看就是又菜又惜命那种。
夜色深深,李大力带人摸进了萍乡,很快就找到了大痦子的屋舍。
很显然,大痦子在水寇中人缘也不好,他们都没费多少功夫,就直接把人敲晕带走,只是还没搜出去,便听得隔壁屋檐上,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
“嘘,有人。”
来人身形飘盈,很快就从屋檐上下来,敲了两下窗户后,窗户就从里面打开,将人恭敬地迎了进去。
“这人——”看着像是行伍出身啊。
李大力立刻意识到,这或许就是将军想要的讯息,当即就带着人过去听墙角了。而这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啊。
等到天蒙蒙亮,李大力等人带着大痦子回到营地,那表情叫一个精彩啊。
“将军,您是不知道啊,这世上竟有这等巧事!”
狄青有些疑惑道:“什么巧事?”
“这些个荆楚水寇,确实不是行伍出身,但那水寇头子,却是襄阳王的人!今日我带人去再探消息,正巧碰上襄阳王的信使过来送信,我听得真真的,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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