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提前准备的五百罐蜂蜜,还没等到中午呢,就被所有人抢购一空,一点都没剩下,没买到的人还团团围住,询问下次进货是什么时候。
马车里的男人听了个全程,他须发皆白,看起来年龄不轻,但是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他伸手捋了一捋自己的胡须,很是高兴的赞扬说:“白县令,做的不错啊!”
车内的另外男人赫然就是白县令,他眼中闪过高兴,又极力控制住,恭恭敬敬的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爱护民众本来就是父母官的职责,给他们提供一个好的出路,是下官该做的事情。”
“但你不仅仅是这话记在心里,更是落在了实处,想办法改进他们的生活,很好,很好。”老人继续说:“接下去又要去哪儿?”
“其余的几个县城,跟长华县的情况也差不了多少,要说该看的,还是得去下河村里。”白县令想起之前林屿给他规划的行程路线,立刻让人再赶回下河村里。
毫不意外的,下河村的景色也让夏知州十分满意,不仅仅是风景美,还传出很大的名声,他就是在州城里也听说过。
“原来那些文人墨客们,最近议论纷纷的花海竟然是在这里啊!倒是让我吃了一惊。”夏知州说,赞赏的瞧着眼前的一切。
“花海?”
夏知州解释着,自从上次沈东篱带来几个朋友过来开过宴会后,当时有人作诗有人作画,统统都留下作品,他们回了州城对当时的作品十分满意,当然要大加宣传,一方面是因为“人无我有”的优越感,一方面是为了宣传自己的才华。
但是下河村“花海”搭上了热度的顺风车,在翠州城内出了大风头,人人都很好奇,想要近前一观,之所以暂时还没人来,只是因为沈东篱保密,也要求别人保密。
沈东篱是不晓得老先生到底走没走,担心坏了他的事,这才不说的,也算是歪打正着。
自己治下出了这样的“网红打卡景点”,白县令也与有荣焉,面上有光。
他谦虚了两句,然后就让下河村的王村长出来回话。
王村长一看到两个顶头的父母官,只觉得一股威势扑面而来,腿肚子都在抽筋,嘴都不知道该怎么张开,怎么回话。
好在这事林屿早就教过他,那些阿谀奉承的话可以先省省,用切实的数据来说服面前的人。他写好了稿子,让王村长背过,他背着背着,语句就逐渐流畅起来。
“下河村一共有五十四户人家,人丁一共二百七十八人,人均耕地面积是一亩三分,忙活一年之后,差不多也就是能省下二两银子的结余,娶亲生子亲戚来往盖房子都靠这点钱来支应。而现在呢,开春的时候会忙,只要播种后每天抽出一个时辰去松土浇水就够了,甚至连老人,小孩都能帮忙干,顺带手的功夫,但是,平均每一户都增加收入,最低的四两,最高的十一两...赋税也能及时上缴了,生活也改善了...”王村长越说越是高兴,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
他发自内心的高兴,夏知州当然看得出来不假,甚至周围村民的那种奋发向上的态度也能看出来,走路都是带风的,随便夏知州怎么瞧,都不像是做过假。
夏知州微微颔首,心里的满意又增加。
白县令乘胜追击,又引着夏知州去林家村看,刚一进村里,就发现村内到处都在敲敲打打,一刻不歇。
“这又是在干什么呢?”
“盖房子呢!大家都在盖新房子,打算改进居住条件。”白县令先带着人绕路去看了在河湾边的两座作坊,里面进出的客商货郎还有妇人络绎不绝。
整体看了,剩下的就是细节,白县令又把人引到一座低矮的草屋,里面躺着一个瘸腿的中年男人。
照顾残疾家人的难度,只需要稍微想一想就明白,所以残疾的人往往活不长,并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沮丧,绝望,被生活彻底击溃。
但院子里的男人至少看起来整洁,干净,脸上还要肉,晒了一会儿太阳,屋里走出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把人扶到屋檐下。
白县令低声说道:“这户人家挺惨的,顶梁柱的男人从前去山上砍柴,不小心跌下来摔断了腿,连腰都出问题,根本不能久站,一家子剩下的都是孩子,差点就被饿死了。也就是靠着吃百家饭,一人施舍一点,才拖了两年。”
再看他们住的草屋子,不仅窄小还简陋,屋顶修补过很多次,水缸缺了一个口,至于衣裳更是补丁累补丁的,可怜见的。
一家子小的小残的残,又该怎么活下去?就算夏知州知道世事无常,还是忍不住心里发酸。
不论看多少次,还是很难受,其余的随从也是,甚至还有人偷偷的擦泪。
接下来,白县令话锋一转,“但是后来,他家的大闺女曼娘给自己找了一条出路,去绢花作坊里开始做手工,每个月都有月钱不说,还能就近照顾家人,只要遗憾就能回去,那姑娘也勤奋肯干,脑子灵活,一直都在费心的研究精进技术,现在每个月都能赚到五两的月例,年底了还有分红,一个人工作就足够养活一家子!”
他又指了指旁边,“这不,干了几年,也攒了一笔钱,现在都打算重新盖新房子了!”
原来旁边乱糟糟的地方,是地基?众人眼神转到旁边,果然,已经有人挖了一尺多深的地基,旁边还堆了好多的砖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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