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您放心吧。”明祁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拖了个玫瑰椅坐在她近前,这话说得是真心实意的。
老夫人连连点头,“再者我们家的礼数不能少,叫你母亲仔细着,虽说是亲戚,但也不能轻忽,反而叫人疏远了。”
明祁一边应声,一边时不时看看明月,到底年轻,心不在焉也正大光明。
老夫人没忍住笑,“是我错了,我一个老婆子,同你这样正鲜艳的少年有什么话可说,该去找你年龄相当的……”
明月脸一红,瞪了明祁一眼,自个先出去了,“是我碍事了,我寻个我不碍事的地去。”
一出门就撞见了潜哥儿,要去给老夫人祝寿。
三舅舅带着三舅母住在底下县城里,任上繁忙脱不开身,就把膝下独子明潜送回来了。
明潜是个害羞的小男孩,生得漂亮,胆子很小不爱说话,拜完寿便躲在了明月怀里。
明月把他抱起来转了一个圈,三房看重这唯一一个孩子,身旁跟了许多人,丫鬟婆子们围着生怕摔了,“好孩子,沉了许多。”
明潜害羞地笑笑。
明月抱着他坐在抱厦里吃果子,有亲戚来拜寿就停下来和姐弟俩絮叨两句。
没多久,明月的好友钟橘如就到了。她是太仆寺少卿的嫡女,与明月同岁,打小一块长大。
钟橘如先有母亲带着给老夫人拜了寿,便一个人溜了出来。
把跟在身边的小丫鬟打发到廊下去,就凑到了明月身边。
钟橘如,“快把帘子打下来,这日头晒得。”
钟橘如今日穿了件蓝色襦裙,领口绣着福纹,腰肢束紧,带了一整套宝石头面,脸上敷着细粉,看着温婉得体,与她平日里随意的模样很是不同。
明月难得见她这般打扮,俩人许多私房话要讲,便同她在一块去了西厢的抱厦,免得叫人看了不得体,又叫丫鬟们送了些茶点来,奇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钟橘如端正坐着,还有些不好意思,“我娘要给我说亲事了,我那个表哥……不提也罢……是不是不好看……”
明月没追问她的家事,叫丫鬟拿了几个软垫出来,二人挨着坐着,只夸赞道:“橘如这样穿很好看,钟夫人眼光很好。”
钟橘如骨架大,不如旁的娘子瘦削美丽,她平日里总是故作大大咧咧,其实心里还是在意的,闻言有些腼腆地笑了笑,“真的吗?”
明月歪着头仔细地看她,认真地点头,“好看,衬得你很白,你身段其实很好,衣裳掐着腰,走起路来也漂亮。”
这说的是实话,钟橘如骨架大,就哪里都大一些,五官也偏艳丽,明月并不觉得她不漂亮。
钟橘如红了脸,两人凑在一起笑,小声地说起私房话。
明潜乖乖地窝在明月怀里,一旁的奶嬷嬷面有愁色,说要带着几个粗使婆子去前院拿三夫人的贺礼。
明月自然应允,府上忙,抽调人手是常有的事。秋雁一早便被叫走帮厨房送菜了,明月方才又把翡翠留在了老夫人房里伺候。
奶嬷嬷去拿贺礼,倒也说得通。
嬷嬷没走一会,门前一阵骚动,丫鬟掀了门帘,一男子叫人簇拥着进了门。
来着正是方才老夫人念叨的谢琅玉,穿了浅色的广袖长袍,腰间一条镶玉白色宽腰带,衬得整个人挺拔又修长。他个子很高,几步就入了内室。
玉人一样丰神俊朗,几个打帘的小丫鬟都看呆了,钟橘如没忍住艳羡道:“你家中真是无丑人,这又是哪门子亲戚。”
明月心中也颇为惊艳,谢表哥肤色冷白,个子高挑,很适合这样的颜色。想完又觉得好笑,不管什么人,对美丽都是共通的。
“是打京城来的,姓谢,我大舅母家的表亲。”
钟橘如感叹,“瞧着像是个出身极好的风流人物。”有股子贵气,同一般人不一样。
明月并不了解,便也不发表意见,两人并未多谈,说起了谢欢要办募捐宴的事情。
钟橘如自然同她是一条心,“我一接这拜帖就觉着不对,你如今及笄了,你舅母合该着急培养你,让你办宴管家,日后好做大妇管理中馈,怎么一下冒出一个谢娘子?”
这些大户人家的妇人娘子,对内宅之事最是敏感的,有些风吹草动,立刻便能追根溯源。
明月给怀里的小孩打扇,一边冲她笑了笑,难得表露内心,低声道:“舅母相中了谢欢,你别急,我不会挨欺负的……其实我没什么心气,顺顺利利自然是好的,但若是不成,我寻个秀才也是可以的,还自在一些……你日后别嫌弃我就是。”
钟橘如呸了一声,心中对她怜惜,柔声道:“你这是哪里的话。”
明月叹了口气,轻声道:“其实我觉着挺好笑的,我舅母往日里待我很好,近些日子像是变了个人……我约莫猜到她的心思,又想叫明祁得个好亲事,又不想同我直言……”
钟橘如为她不平,“你受委屈了……”
明月只道:“她要是同我直言,我哪里又非明祁不可呢……不管如何说,她总是拿捏我的,我又不能坐以待毙,只等着什么时候同明祁讲明白了,我再去另觅良人……”
“住在旁人屋檐下,腰杆怎么也挺不直的。”
明月惆怅道:“我现下是真觉着,家世不重要,只要人品好,我就有了自个的家,不拘束富贵与否,那真是自在舒服……”但这是极端情况,若是能有选择,自然还是要选个日子好过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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