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赵霜商穿着桃红缎秀刻丝大袖衣,下身绣花石榴裙,相貌明艳,举止大方,时不时含笑望向身侧的谢琅玉,姿态很是动人,同赵侯夫人生得很像。
瞧着赵霜商面色发红,踌躇着低声同身侧的谢琅玉说着什么,谢琅玉的目光停在桌上,安静地听着,接着低头笑了笑,也回了句什么。
谢欢坐在谢琅玉下手,衣着素雅,嘴角噙着笑,看着二人言语,颇有几分乐见其成的意思。
明月没有多瞧,待一会,主桌便来了个小丫鬟,把明家人一齐请过去了。
一家人给侯夫人请过安,便入座,谢氏坐在赵侯夫人身边,依次是明娇,明淑,明月便坐在了谢欢身边。
见院里人几乎来齐,便叫开席了。
赵侯夫人先斟一杯茶,笑道:“我家侯爷原本该来招待的,可惜这山上风露重,他旧伤发作,叫了大夫瞧,今个就出不来了,这佛门净地,我以茶代酒,代他敬一杯,同诸位共度重阳,着实失礼了。”
赵侯夫人将茶饮尽,底下人自然是道不会,这便算是开席了。
席间伺候的下人们俱都平头正脸,身形相似,不远不近地候在一旁,规矩极好,虽不张扬却也能叫人瞧出侯府的底蕴。
这几桌都是寺庙里的素斋,做的也有几分滋味,入得了口。桌上无荤腥,也无酒水,倒是置了许多花茶。
明月在这桌上没有讲话的份,只安静地吃自个的。往年也来过安山,但是这素斋味道好俏得很,三次里有一次能吃到就不错了。
“你嫁到苏州来这么多年,倒是少见你回京城。”赵侯夫人同谢氏拉起家常来。
谢氏笑道:“我家中事务繁多,日常抽不出空闲来,倒不如夫人享福,一家子都能游山玩水。”
赵侯夫人道:“你才是享福,儿女安康,皆人中龙凤……”
赵侯夫人面上有一闪而过的落寞,很快便褪去了,又说笑几句,慢慢入了正题。
她招手叫下人夹糕点,笑眯眯地望着谢琅玉,“乘风,这是花糕,霜商自个做的,尝尝。”
一个丫鬟便拿公筷给谢琅玉夹了一块。
谢琅玉靠在椅背上,静静看着丫鬟把糕点夹到碗里,微笑道:“谢谢夫人,只是倒不好我一个人用了。”
赵侯夫人只笑道:“娘娘讲你爱吃,今个就先叫你尝。”
谢琅玉用筷子夹了吃,嚼了几下就咽下去了,表情很平和,“挺好吃的,不比宫里的差了。”
赵侯夫人一笑,“好吃就好,提宫里就是过誉了,霜商那点子手艺,我还是有数的。”
桌上几人都善意地笑起来。
谢琅玉的脸上也带着笑容,长睫盖住了眼里的神色,烛光温和了他身上的距离感,比白日里看着可亲多了。
赵霜商静静地看着,突然生出一股勇气,放下筷子小声道:“多放了些糖,不知乘风哥哥吃不吃得惯。”
谢琅玉温和道:“那就给几个妹妹也添一些。”
赵霜商抚了抚茶杯,看着丫鬟给几个女郎夹糕点。
丫鬟也给明月添了一块,明月尝了,还挺不错的,是甜口。又想起白日里谢氏教她们厨艺,想来在这种时候也是有妙用的。
明娇吃了糕点,还要伏在明月耳边促狭,小声道:“乘风哥哥~”
赵侯夫人饮了口茶,看向对坐的一个女郎,“这个女孩……”
明月忍笑,被她嘴里的热气烘得痒痒,正往旁边躲呢,突然被点了名,差点噎着。
赵侯夫人打量她一会,对谢氏笑道:“这个穿水绿衣裳的,是你家哪个?生得真好,瞧着眼熟得很。”
明月今日穿了新制的秋衣,这是水绿色的一套,她肤色太白,头发乌黑,美得直观醒目,极富冲击力。她方才打量旁人的时候,不晓得不少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谢氏放下手里的碗筷,答道:“是我家大姑娘,想来方才车忙人乱,在您跟前现过眼了,夫人着实自谦,赵姑娘才是大气得体,把我们家几个都比下去了。”
赵侯夫人奉承话听多了,只笑道:“可曾婚配了,看着就让人稀罕,养女孩就是好,熟了就是百家求。”
谢氏叫明月给赵侯夫人问安,边答道:“倒还没有,家里的娇女,老爷说要仔细着相呢。”
赵侯夫人还在看她,明月便有些腼腆地冲她笑笑。
赵侯夫人也不多问,话锋一转,又指向谢琅玉,笑道:“是该仔细着相,但也不好拖久了……”
“乘风也是,他生得这样好,个子也高,又什么都出众,多少女郎中意,谢姐姐竟也没个动静,他如今二十三了吧,你姐姐倒是也不着急……”
明月夹了块藕片吃,也想起自己的婚事,张思源一杆子打不出一句话来,若是实在讲不上话,她也不能死守着他琢磨。总不能日后夫妻一句话也不讲,那要如何过日子,还是得找个能讲上话的。
想到这,她悄悄看了一眼谢琅玉。
谢琅玉已经放了筷子,安静地听赵侯夫人讲话。
谢氏心中明了,看赵侯夫人似笑非笑的模样,哎呀一声,也不怕得罪她,“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姐姐着急有什么,这还不都是看乘风的,他如今觉着不到时候,谁勉强得了。”
赵侯夫人拿帕子拭了拭嘴角,垂眼微笑道:“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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