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身后还跟了几个小丫鬟,像是远远就瞧见她了,手里提了个盒子,一靠近她就笑道:“真是巧了,姑娘,哎呀,今个这一身,真是打眼,漂亮极了,奴婢都不太敢认了……”
明月叫她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抿着唇笑了一下,道:“姐姐被夸我了,再夸我就要到天上去了……”
紫竹笑了半天,道:“飞到天上去也是够格的……前边有人赌棋呢,都去瞧热闹了,奴婢还想怎么没瞧见您呢?”
明月笑了笑,“我方才喝多了茶水,自个在边上散步呢……姐姐提的是什么?”
紫竹闻言,把手里提的盒子打开了,露出一副折起来的玉石棋盘,两把温润的黑白棋子。
在这日头下边,圆润得几乎在发光。
紫竹笑道:“这是三爷出的彩头,顶好的物件,您也瞧瞧热闹吧,旁的位处都没人了……”
明月闻言便跟着去了,边道:“是表哥在下棋吗?”
紫竹道:“三爷去倒是欺负人了,他只出彩头呢。”
紫竹带着明月拐去了一个园子,里头热闹极了,小娘子们几乎都来了,边上搁了桌椅,都捡了坐了。
虽然小半个月没见了,明月还是一眼就瞧见了谢琅玉,他坐在人群中心里,穿了件浅色的广袖长袍,腰间的玉扣勾出劲瘦的腰身,头戴玉冠,身材高大,两条长腿随意地支出来,俊美显眼得像是在发光,周围的小娘子都偷偷瞧他。
谢琅玉身旁陪着赵崇山还有几个眼生的青年,都是苏州这一辈有些出息的郎君,一个郎君讲了什么,谢琅玉侧头很轻地笑了一下,接着点点头,小臂随意地支在扶手上,继续看向棋局。
旁的人讲不上话,便守礼地离得远一些。
离他最近的是个女郎,明月一眼认出是赵霜商,两人的椅子靠得近,赵霜商穿了件桃红色的绣花大袖衣,下身一件石榴裙,时不时侧着身子笑得人比花娇。
明月抿了抿唇,飞快地移开视线,在人群里找到了橘如。
紫竹便引着明月去橘如身边找了座,待她安置好了,这才拎着盒子去了谢琅玉身边。
紫竹低声同谢琅玉讲了话,往明月这边示意了一下,谢琅玉便向这边看来,一眼就瞧见了明月,像是打量了一会明月的模样,接着,他浅红的唇瓣微微翘起,叫人心里一突。
明月回了个笑脸,谢琅玉像是要对她讲什么,微微直起了靠在椅背上的身子,感到那群人像是都要看过来了,明月不知为何,飞快地移开了眼神,同一旁的橘如讲话了。
橘如正笑道:“我找你半天呢,这局棋都快下完了。”
明月的心跳慢下来,故作镇静地跟着往人群中间瞧,就见两个男子对坐,正凝神看着棋局,周围的人笑着瞧热闹。
穿宝蓝色长袍的是李君延,像是在下一步苦棋,明娇正在他边上指点呢,样子很讨嫌,他一脸无奈纵容。李君延对面的是一个穿灰色袍子的年轻男人,打量着不过二十几岁,面容清俊,神情冷冽,时不时瞥明娇一眼,像是觉着她十分聒噪一般。
明月看得好笑,好奇道:“这是哪家的郎君,瞧着好眼生啊。”
橘如左右看看,用扇子掩了嘴,小声道:“就是李家二老爷的长子,他先前的夫人生的,听说一直在他淮阳,他岳家教养大的……”
明月也压了压声音,道:“我都不晓得他家先前还有个夫人呢……还真是从来没在苏州见过这号人物,瞧着冷冰冰的。”
橘如笑道:“一母生九子,九子九个养,李家二郎就温和许多。”
明月听了,往人群中看了一眼,只见明娇恨不得推了李君延坐上去,像是很瞧不上他下的棋,李君延也只无奈地笑笑,很包容她在那碍手碍手。
明月不自觉地偏了一下眼神,那一群人也在看下棋。谢琅玉正靠在椅背上,侧着头同旁边的赵崇山讲话,另一边的赵霜商看着李君延落了一子,连忙低声跟谢琅玉讲了什么,谢琅玉侧过头听了,只笑了笑,接着态度温和地点点头,并不讲话,便安静地看着棋局了。
赵霜商踌躇地望着他,到底没继续讲话。
明月看了一会,收回了眼神。
明月来的时候棋局已经过半了,同橘如讲了会话,就分出了胜负。
明月看着紫竹把那个盒子给了那个穿灰色长袍的男人,是他赢了。
李君延起身拱了拱手,面上还是带着笑容的,“兄长比我厉害许多。”
李杜衡态度冷淡,只点点头,便起身了。他收了盒子,走到谢琅玉身边道谢。
谢琅玉笑道:“很厉害,坐吧。”
李杜衡像是松了口气,坐在了那堆人里。
李亭元在一旁坐着,闻言不由笑了笑,打着扇子道:“长兄确实有过人之处,我以为哥哥下棋已经很厉害了。”
李君延有些惭愧,他在苏州接受教养,却比淮阳的兄长差多了,他还挺不好意思的,也并不觉着损了面子,反而当着众人的面对着李杜衡拱手道:“我日后还得多向长兄学习。”
李杜衡摇摇头,他此刻的态度也很平和,但并不讲话。
李君延只觉着有些在谢琅玉面前丢丑了,很快退到人群里了。明月见明娇同李君延讲了几句话,李君延却很快就去陪伴李亭元了。
明娇一撇嘴,就溜回到明月身旁,笑嘻嘻附在她耳边道:“长姐,他们家一下蹦出好大一个哥哥,长得还挺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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