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哎了一声,笑道:“什么叫这玩意啊,这是贵人上门了,是大仙,祭祖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明娇插嘴,“不就是条长虫吗,什么大仙……”
老夫人瞪她,“大仙,就是大仙,你冒犯大仙,小心它来找你,夜里把你叼了去了……”
明娇以往怕老夫人,今个难得夸她一句,她正得意呢,握着筷子道:“且来吧,叫它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谢氏立刻给了她一下,“你晓不晓得这是有毒的,给你来了一口,我也跟着不活了!”
谢氏讲着还伤心起来,明正谦连忙安慰,明娇也缩着脖子不讲话了。
谢氏好一会才平复情绪,想起方才的场景都觉得浑身发软,明正谦赶紧讲了祭祖的事宜来叫她分心,讲了半天也没个章程。
老夫人最后道:“还有半个月,不急不急。”
几人吃到兴起,还叫人端了热酒来喝,吃到天色全黑。
老夫人看着天色笑道:“正好佳姐儿的牌位也回来了,不是一直没做法事吗,明个找人来做一场,再供奉供奉大仙……府上如今不就有借居的郎君,且把谢公子叫来,一齐拜拜,这都是有好处的……”
明月听得直吃菜,把谢琅玉叫来拜大仙,老夫人也是敢想……
谢氏不好拒绝,在桌子底下掐了明正谦一下,明正谦哎呦一声,笑道:“好啊,拜拜也不少个什么……月丫头啊,你去,啊,你去叫你谢表哥,我们做长辈的哪里好出面啊。”
谢氏转头瞪了明正谦一下。
明月苦着脸,她难道就好出面了吗!明月艰难地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她现在想到谢琅玉就觉得心慌手麻,一点也不想去见他,避都来不及呢。
明月连连摇头,握着筷子道:“大舅舅,叫娇姐儿去吧,表哥肯定答应的……”
明娇一撇嘴,她就是有事情使唤她,她就不乐意,不找她她又欠得慌,“那不如叫二哥哥去,做甚叫我去……”
明正谦摆手,看着明月笑道:“你去递个话就行,现下天气要冷了,也不晓得他院里的物件齐备不齐备……”
老夫人安静地听着,先看了看明正谦,又看看明月,半晌才笑道:“月姐儿去吧,又不是什么坏事,不来就不来,也不碍事……”
老夫人都这样讲了,明月食不知味地放下碗筷,面上笑着应了,心里沉甸甸的。
这不是谢琅玉来不来的问题,是她不好意思去见谢琅玉。
这顿饭吃了很久,老夫人高兴,拉着儿子儿媳讲话,直到戌时才散去。
明月伺候老夫人洗漱了,才疲惫地回了自个的院子。
翡翠提了热水来,她草草洗漱,换了件单薄的亵衣,坐在榻边泡脚,手里拿着本账本,怎么也看不进去。
“舅母明个就要找人吗?我哪里有时间去找表哥呀,且祠堂里也忙呢,我还得给母亲拜拜呢,真是……唉。”
明月找了许多由头,又都觉得不靠谱,她就是不想去见谢琅玉,光是想想就觉得哪里都别扭。
明月泡了脚,躺在榻上,翡翠给她的脚上药,她拿手盖着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二日,府上早早就热闹起来,谢氏找了人来做法事,进进出出许多陌生的面孔,府上到了用膳的时候还要摆上几桌呢。
明月辰时不到就醒了,先去祠堂外边看着一群人吹吹打打的,又给明佳上了两炷香。
捱到了午时,实在没由头拖了,明月不得不去了,她想了想,觉得以前自己在谢琅玉面前失了太多的礼数了,这会便亡羊补牢地提了个篮子,装了许多橘子,提着就在长丰园外边打转。
长丰园的门口进进出出,不时有穿着长袍的男子来往,门口守着侍卫,看着很忙一样,明月站在远处的拐角里,见状就更加不敢上前了。
过了好久,明月呼了口气,一把拽着翡翠,低声道:“我可真是不想去,你等会且附和我,只当我们来过了,表哥不得闲,便不去了。”
二人又要回祠堂去,没走两步就叫人叫住了。
赵全福顶着张圆脸,站在园子门口笑道:“哎呦喂,果然是姑娘,方才有人来报,讲咱们院子前边有人站老半天了,进也不进,走也不走,老奴还以为是谁呢……”
赵全福笑眯眯地走过来,“三爷就讲了,是姑娘在这罚站呢,老奴还不信,觉着三爷胡扯……您在这站着做甚呐,且进来啊。”
明月推拒两下还真走不得了,叫赵全福拖着胳膊进了长丰园。
长丰园里人很多,人来人往却安静极了,几乎走几步就有人站岗,守卫比上次来森严了许多。
赵全福领着明月进了书房,谢琅玉正听着人讲话。
待那人汇报完了,谢琅玉点点头,没讲多的。
赵全福便笑道:“还真叫三爷猜中了,就是姑娘呢,我方才出去的时候还站着呢。”
明月进来了也不敢乱看,方才那个讲话的男子见状,朝谢琅玉行了礼,悄无声息地便走了。
谢琅玉头也不抬,明月叫赵全福引着,就直愣愣地站在书桌前,谢琅玉坐在书桌后面,明月几乎是下意识地打量了他一眼。
他正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着桌上的册子,今个穿了件素色的广袖长袍,身材高大,这样素净的颜色他穿着也好看,袖口绣着金线,他修长的一双手就从里边探出来,稳稳地握住笔,抬手的时候,甚至可以看到一截线条漂亮的小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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