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谢氏自己把碗端了,也笑道:“乘风是里头最精的那个……也是难得,为了个姑娘,还跟我对着来了……”
大谢氏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这话讲得,谢嬷嬷拿个一旁的玉如意轻轻给她敲腿,边道:“三爷难得喜欢,咱们不灭他的兴致,现下答应了便是,宫里头讲不行,这股火自然也就灭了。”
大谢氏冷笑了一下,吹着碗里的冬至圆,接着道:“他这股火烧的旺啊,去了趟苏州,烧的浑身上下干干净净一个子都没了,我还真是该庆幸,人没烧在那不回来了……”
大谢氏顿了一会,低着头又道:“他们郑家专出情种……”
谢嬷嬷默不作声,过了好一会才道:“派去苏州的人回来了,您要不要召来问问?咱们先了解了解也是好的。”
大谢氏摆摆手,她吃了两个冬至圆,靠在玫瑰椅上,只道:“我那妹妹教养大的,品行该是没问题的。”
没一会,大房的姑娘谢望舒来了,大谢氏笑着陪她用了膳,叮嘱她早些歇息,温和道:“那些舞刀弄枪的,平日里做做就罢了,现下这么冷了,凉了倒是不好……老夫人这几日有精神了,你可抽些空去陪陪她,老人家就喜欢孙辈陪着。”
谢望舒点点头,几人又讲几句话,她便回了自个的院子了。
大谢氏等到了戌时,外边的天完全黑了,谢琅玉才回来。
谢琅玉身上的伤这一路上也养好了,额上远瞧着倒是没留疤,穿了件暗红色的广袖长袍,喝了酒,他长得白,就有些上脸,一进门,高高的个子,一张脸实在占便宜,面红眼红的也不显狼狈,反而有股风流姿态,很难叫人觉着讨厌,下人们跟着解他的披风。
谢琅玉自个解了,靠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松了松领口,脖颈上一截都是红的。
大谢氏见他这幅模样,叫人去端醒酒汤来,嗔怪道:“怎么喝这样多?弄这样晚,陛下不懂心疼人,你明个还得当值呢。”
谢琅玉的手搭在扶手上,轻轻呼了口气,只道:“没喝多少。”
下人端了醒酒汤来,谢琅玉只喝了几口,便放在了一旁的小案上,谢氏拿玉如意给自个锤着腿,边随口道:“不晓得太子妃如何了,前些日子听说了,她身子不太爽利……”
谢琅玉撑着额头,想了想才道:“没注意瞧。”
大谢氏没好气地笑了一下,“你真是一点也不上心……”
谢琅玉直了直身子,靠在椅背上,像是有些醒神了,眼神清明了许多,好笑道:“太子妃,我上什么心?”
大谢氏没好气道:“我是那个意思吗?”
现下京城里,谁不是盯着太子妃的肚子,若是太子有了子息,不少人心里都要紧神了。
谢琅玉揉了揉眉心,看着大谢氏,道:“不想讲这个……苏州的事情,母亲考虑的怎么样了?”
大谢氏避开他的眼神,道:“这才几月,年都没过呢?”
谢琅玉笑了一声,不讲话了。
大谢氏打量着他,他长得同当年的荣王其实不太像,比荣王好看多了,京城里哪家的女郎没偷偷瞧过他……就是身量像,肩膀宽直,个子又高,穿什么衣裳都好看,有荣王当年的影子……是真的长大了。
大谢氏在心里叹了口气,道:“你娶她,你要那些跟着你的人怎么想?谁不是盼着你成婚了,多个助力,太子现下就这样容不下你了,等你成亲生子了,你能有好日子过?放着好好的名门贵女不娶,娶一个拖你后腿的……我肯定是想让你高兴的,但是也不能不考虑日后啊,多个岳家帮帮你,总比你单打独斗好啊……”
谢琅玉安静的听着,见大谢氏越讲越激动,便叫谢嬷嬷给她倒了杯茶水,叫她缓缓气,过了一会才有些好笑道:“要是靠别人有用,我今个估计已经成仙了。”
大谢氏呸了一声,没好气道:“你净讲些胡话,上次的事情还没同你算账呢,那赵征武,你不许他入伍了,好好一个人,也没个正经营生,人都要废了,他家中好友女儿老母要供养……”
谢琅玉垂着眼睛听完了,想了想,建议道:“他不适合呆在军营里,倒不如叫他留在府上,做个侍卫也不算埋没了。”
大谢氏勉强满意,道:“到底是你父亲留下来的人,当年的老人,就这么几个了……”
大谢氏当然晓得赵征武不太中用,只是到底是情分在,而且谢家养两个闲人根本就不算事。
大谢氏又讲起荣王的往事,“这赵征武的父亲是个能人,当年没少帮你父亲……”
谢琅玉懒懒地靠在椅背上,适时地讲两句话,大谢氏讲了没一会便面露疲态,揉着额头像是累了一般。
谢琅玉静静地看着她,见她在额上揉来揉去的,心里好笑,便道:“您不想提苏州的事情,今个就不提了,好好休息,过两日我再来问您。”
大谢氏确实故意没提,现下叫他看穿了,也有些尴尬,又见他讲得笃定,不由道:“你真是……罢了,你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吧,我是管不住你了……”
谢琅玉双手交握,微笑了一下。
第二日,宫里又有宴,传了谢琅玉赴宴。
将近年关,谢琅玉归京没几日,苏州那起子事情仿佛是人多想了,太子只在一些小地方给人找不痛快,谢琅玉在礼部闲事多,太子还日日叫他去宫里赴宴,去了必要喝酒,一喝便要喝到三更半夜,第二日若是太子害病,谢琅玉接着便要被问责,实在是个恶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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