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吃了膳食,谢氏同一群夫人在花厅里打牌,橘如许久不出门,现下风头过去了,无人议论先前的事情,橘如便也出来透透气。
明娇在园子里带着一群小娘子放爆竹,明月领着橘如在自个院子里嗑瓜子,远远都能听见园子里时不时传来一声巨响,吓人得很。
橘如过完年,整个人圆润的许多,做妇人打扮,看着成熟又得体,她同明月挨着炉子坐着,两人高高兴兴地讲着私房话。
橘如抓了把瓜子,笑道:“你这龙凤被,从年头缝到年尾,现下又是新的一年了,还在缝,你也太慢了。”
明月叹了口气,把针线扯出来,道:“我也就白日里缝一下,夜里做这玩意多伤眼睛啊……不着急。”
橘如见她表情沉静,不由左右看看,见这屋里都是亲近的人,这才小声道:“京城里还没消息来啊?若是启程了,怎么也该传个消息。那谢郎君,如今也不晓得什么状况……”
明月抿了抿唇,“还是年前的消息,他像是叫陛下斥责了,被削了官职,还生了病,也不晓得是怎么状况……总之自那以后就没来信了。”
谢氏倒是寄了几封信,一律没有回音,府上都默契地不提起这事,心里都觉着怕是有些悬了。
明月一开始担心,后来慢慢就放平了心态,谢琅玉不传信来,就表示一切都好,有变动才要传信呢。
橘如也不提这些叫她心情不好的事情,只道:“你可试妆了?要找个好看的发髻盘了才是。”
明月心情也好了一些,笑道:“我还没梳过妇人头呢,前几日舅母一直帮我缝婚服,倒是不好意思提起来,这到底不是必要的,过了这几日再讲吧。”
橘如继续吃瓜子,感叹道:“你舅母还挺好的。”
这婚服素来都是母亲帮着绣的。
明月笑着点点头,道:“舅母对我很好。”
没一会,院子里来了个人,是明娇身边的小丫鬟,叫翡翠领着进了院子,战战兢兢地讲话,说是明娇玩爆竹,像是扎伤了脸。
明月心里一惊,立刻起身就要去看,边道:“叫大夫了吗?”
小丫鬟眼神飘移,讲话也含含糊糊的理不清楚。
明月等不及她回话,穿了披风,连忙带着橘如去了园子里。
园子里围了一圈下人,还有几个小娘子像是吓傻了,站着不讲话,地上一片燃过的爆竹。
明月心里担忧,随手叫了个下人问,“这是怎么了?”
那婆子连忙道:“二娘子受伤了,已经叫大夫人带走了。”
一旁也有小娘子在低声议论,说是伤了脸,好多血之类的。
明月本来是十分着急的,往院子里一瞧,慢慢觉着有些不对劲。
若是真伤了,谢氏早把这些小娘子迁到旁的位处去了,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以免聚众叫事情传得人人皆知了,哪里还会留着人在这议论。
明月又见先前传话的那个小丫鬟,表情也不着急,比她走得还慢,现下才到院子呢,心里便有数了。叫丫鬟们仔细招待小娘子们,引着吃些果子压压惊,接着把橘如送回了花厅,自个去了谢氏的院子。
院子里的人都不见慌乱,确实有人带着水盆巾子进出,还有个老大夫都慢悠悠地背着手来了。
明月进了院子,丫鬟们也不拦她,她就直直入了内室。
明娇正躺在榻上叫唤呢,谢氏黑着脸,坐在一旁的榻上数落她。
明月放了心,叫下人解了披风,笑着坐在了榻边,道:“这是做什么呢?搞这样大的阵仗,吓了我一跳。”
谢氏身上的大氅都没解,像是走得极了,歪歪扭扭的带着,脸上还有几分后怕,没好气道:“还不是这害人的东西。”
谢氏身旁的周妈妈连忙给明月解释了一下,原来是明娇方才故意演了出戏,讲自个脸炸了,叫丫鬟去给谢氏传话,那花厅里多少人啊,都听见了,谢氏一听,更是腿都软了,一路跑着回了院子,这才发现她一点事都没有。
只是现下消息已经传出去了,谢氏不好自打脸,忍着气陪着演戏了。
明娇盖着被子道:“我这是试探试探,母亲你想同李家结亲,那李家人,若是心善的,也不会一下就把我丢开手,若是一下就丢开了,这亲结的还有什么意思?日后遇见了事情我就讨不了好的!且那李君延讲中意我,先前却为了妹妹总是给我没脸,我心里膈应着呢!我现下伤了脸,他若是还能选我,我才能勉强原谅他几分……”
谢氏狠狠地锤了她一下,道:“你若是真的脸都坏了,人家可以堂堂正正地不同你结亲!旁人也不会指摘!你就是故意的!你故意在这给我找事!好好的一门亲事!”
这亲事哪里还做的下去!且明娇这几个月都别想议亲了,毕竟脸上伤了,是一时半会能好的吗?旁人家也得观望观望。
明娇心里小算盘打得啪啪响,挨了谢氏好几下也不怕,她就是故意的,要考验考验李君延,且她日后可是要跟着长姐嫁到京城去的。
谢氏见她还笑,靠在床柱上叹了口气,道:“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同你哥哥一样……同李家说亲,我是为我自己吗?那李家虽说前些日子出了这档子事情,但是人家底蕴深厚,人家上数三代,李家老太爷是配享太庙的人物!家风摆在那,日后若是对你不好,不提什么纳妾灭妻,若是苛责你了,旁人的唾沫星子都要把他们家埋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那李君延不好,不还有个李杜衡吗,他母亲家里更是显赫,乘风先前都讲了,他人品好,对几个异母的弟妹都好,你嫁了他,他就算不喜欢你也不会对你坏,你来这么一出,他们家难道还是傻子不成,晓得你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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