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夫人到底是辈分高,赵夫人不敢冲她,又见谢望舒不在这屋里,这才扬着声音道:“妾身今个在这,拿妾身的诰命担保!谢家大娘子婚前失贞!同人苟且!有辱门风!还想着在京城哄骗一门亲事!”
这话一讲,屋里便静极了,大谢氏黑着脸,直直地望着赵夫人。
明月皱了一下眉,直了直腰,刚要讲话,边上的魏夫人便笑了一声,叫屋里的人又都望过去。
魏夫人摇着扇子,歪坐在椅子上,见旁人都看自己,不由摊摊手,笑道:“我就是奇怪了,赵夫人这讲得,仿佛是你亲眼瞧见了,那你倒是讲出个一二三来,讲仔细一些,叫我们都听听看,是不是真事……”
魏夫人故意压着嗓子,屋里有人偷笑,魏老夫人瞪她一眼,到底没讲话。
还是方才那个紫衣裳的妇人搭话,“赵夫人这样能耐,指不定钻进人被窝里瞧见的……”
屋里又是一阵笑,赵夫人脸皮涨红,一瞪眼,也瞧不见是谁在笑。
屋里安静下来,大谢氏倒是冷笑了一声。明月摇了摇扇子,方才要讲的话也不用讲了。
旁人仿佛都在瞧笑话,弄得赵夫人心口一堵,扬声道:“妾身还真有证据呢!”
清河郡主无意搅和到这样的事情里来,只觉着晦气又低了身份,心中嫌弃,面上也带出几分来,可她瞥了明月一眼,却还是搭了赵夫人的话,意味深长道:“你若是有证据,不要拖拉,讲出来便是。”
大谢氏直了直腰,冷笑道:“赵夫人,您若是讲不出来,别怪我今个不给你留情面了。”
赵夫人一点也不露怯,一字一句道:“因为是我亲眼瞧见的!”
这话讲得……不等旁人再笑,赵夫人扬着嗓子,铿锵有力道:“她穿了件桃红小衣!同那赵侯长子席天幕地!妾身亲眼所见!”
屋里霎时安静下来,也无人发笑了,这话一讲出来,指名道姓的,赵夫人是要担责任的。
赵侯夫人脸色发青,反应极快地拍了一下桌子便站起来了,吼道:“好你个疯妇,净是在这胡言乱语!我儿堂堂正正,为了大乾出征玉门,如今双腿有疾,是为国献的热血!是圣上夸奖过的青年才俊!谢家大娘子为人正直,教养极佳,同我家大郎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你这是打量着我家要落没了,故意来欺负人了!”
赵侯夫人不等旁人反应过来,立刻便叫了两个嬷嬷,堵了赵夫人的嘴,把人拖到外边去了。
这一串动作下来,快到赵夫人都没反应过来,便被人扭着胳膊堵了嘴,拖出去了。
赵侯夫人像是气急了,脸色发白,满头的虚汗。
方才赵夫人讲的话,屋里人几乎没有人信的,那赵侯长子如今都是个废人了,哪里还有本事同旁人‘席天幕地’啊,只是觉着背后怕是有人推动,要挑拨赵侯家同谢家的关系,当时并不敢搭话,现下不由都安慰起赵侯夫人来。
赵时枢确确实实是在战场上断了腿,这样的人叫人高看几分。
明月在一旁瞧着,并不上前搭话,她心里明镜一样,赵侯夫人绝对晓得谢欢同赵侯长子有苟且。
先前在苏州的事情,赵侯夫人捏着鼻子原谅了谢欢,怕是就是为了赵时枢,现下又急急地出来把这事盖下去,也只能是为了赵时枢。
赵时枢断了腿,旁人提起虽都称赞他为国献躯,但事实就是他在京城同等人家里几乎找不到一面体面的亲事,没有人家愿意把女郎嫁给一个残废的郎君,若是同谢欢的事情再爆出来,赵时枢的名声也没了,基本不可能在京城里成家了。
屋里安静一会,赵侯夫人白着脸摆手,旁人都识趣,不再提起这个,接着说笑起来,仿佛方才的事情未曾发生过一般,只是到底不如方才热闹了。
正好到了午时,便在厅里开席,摆了好几桌,吃了没一会,就有个小丫鬟急急地跑进来了,大声道:“赵夫人叫谢姑娘推到水池子里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众人都震惊,而接下来的事情简直叫一众夫人惊掉了下巴。
屋里人本都以为这‘谢姑娘’指的是谢望舒,连着几番被人辱没名声,过激之下做出这样的举动也是能理解的。
尤其是大谢氏一听,脸色立刻就变了,旁人一见,更觉着是了。
魏老夫人倒是反应最快的,放了筷子便道:“赵夫人有没有事?她家里可带了下人来?都……先安置在一齐……”
这是防着赵家人去报官,预备先把事情整明白了。
大谢氏冲魏老夫人点了点头,便要去瞧瞧什么状况。
若是谢望舒真把赵夫人推到池子里了,还在这么多夫人面前爆出来了,谢望舒不仅仅是名声坏了,这就是杀人未遂啊,要叫京兆尹审问的啊。
京城这么多年,私底下有恩怨,但是从未这样大张旗鼓地闹到明面上来过。
大谢氏要走,清河郡主却突然出了声,她在屋里扫了一圈,笑道:“别是有什么误会,且先听听这小丫鬟怎么讲,谢夫人这样着急,倒是心虚一般。”
不等大谢氏讲话,小丫鬟急的脸都红了,跪在门前,大声道:“奴婢端了茶水,往园子里过去,就见那谢姑娘同赵夫人在池子边讲话,像是讲得不高兴了,一把便把赵夫人推到池子里了,不止奴婢一人瞧见呢!”
谢家大娘子在魏府行凶,显王妃捏着手,心跳一下变得特别快,这真是送上门来的把柄……这屋里人虽都是魏家亲近的人,但其中难免有些有异心的,心思不由也活络起来,这事若是报到朝上去……谢家女郎在院子里行凶杀人,甭管缘由,这个名头都足够惹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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