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满满当当地挤了一屋子人,几个身份贵重的坐下了,橘如因着身子重,便也得了个座位,同明月挨在一齐。
屋里一时没人讲话,唯有小丫鬟轻手轻脚地往屋里搬椅子矮凳的动静。
大谢氏坐在魏老夫人下首,摇了摇扇子,先开了腔,笑道:“我家那几个女郎,现下还不晓得去哪了,还劳烦府上的人去找找才是。”
大谢氏现下就只怕清河郡主狗急跳墙,拿捏了自家姑娘了。
魏老夫人立刻会意,道:“这便叫人去找了。”
清河郡主像是热得慌,不住地摇扇子,闻言笑了一声,道:“我家欢姐儿往常都是贤淑的性子,向来不会往那湖边去,今个怕是同赵夫人撞到了一齐,这才不小心掉了水,今个倒不是个好时候,不若都……”
方才还火急火燎地找了京兆尹的人,现下扯到自家身上便觉着今个日子不好了?
大谢氏心中嘲讽,面上笑道:“娘娘不必着急,您方才派人派的快,想来京兆尹的人已在路上了,今个这事,欢姐儿还叫人讲成大庭广众之下行凶,您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的,怎么能讲您受这样大的委屈……您府上的人若是慢了,也不必怕,我已经叫谢府的人快马加鞭了,即刻便能给欢姐儿一个清白。”
清河脸上的笑一僵,晓得自己在半路拦的人怕是也无用了。
屋里暗潮汹涌,夫人们都低声讲话起来。
明月摇着扇子,直了直腰背,又把扇子在手里转了个圈,悄悄瞧了一旁的翡翠一眼。
翡翠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明月就端正坐着了。
清河郡主到底不甘心,她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并不想今个在这宴上丢个大脸,她定定地望了一会大谢氏,忍不住要在讲话,大谢氏却并不惧她,只堵着道:“娘娘,您若是这一会也等不得,倒是也行,只得先把欢姐儿押在这,待解了姐儿的清白,周周道道地给您送回去……”
清河郡主气得胸口发闷,一旁的显王妃喝了口茶,笑眯眯道:“谢夫人,你这话讲得,仿佛欢姐儿真行了凶,叫你当场拿住了一般,她一个闺阁女子,能有这样的能耐?欢姐儿是咱们眼皮子底下养大的,那么个小娃娃养到如今,你今个这一出,仿佛同她有旧怨似的,未免太过苛刻了……传出去了,欢姐儿还要不要做人了……且欢姐儿还是谢夫人您家里出去的呢,您何不高抬贵手,可怜可怜欢姐儿,她受了寒气,方才都打颤了,该要回府好好将养才是……”
大谢氏还没讲话,一旁的魏夫人就摇着扇子笑道:“这可不好讲,俗话讲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且欢姐儿同王妃您亲近,同咱们有感情,赵夫人又何尝不是?咱们不都是同赵夫人一齐长大的吗?平日里整日在一起吃席,方才她来前厅讲话的时候,王妃娘娘您瞧着可乐呵了……赵夫人如今也躺在榻上呢……您怎么就不亲近赵夫人了?为何就不可怜可怜赵夫人受了这般无妄之灾了?您合该也发发善心,给赵夫人伸冤才是……”
屋里有人笑,明月忍着没笑出声。
这一屋都是长辈,明月把大谢氏拉来,就是因着这位处她讲不上话,若是大谢氏不在,清河郡主强行把人带走都是有可能的。
显王妃一噎,皮笑肉不笑地弯了弯唇,也不讲话了。
一屋人只得这么等着京兆尹来人,显王妃叫人怼了两句,虽心头不爽利,却也并不担心,此次叫了京兆尹,谢欢至多名声受损,她一个闺阁女子,哪里又会同行凶这样的事情扯上关系呢。但是这样一来,同她的婚事倒是要搁置了,她本就家世差,还有个行凶的名声,甭管真假,也太拿不出手了……
显王妃打屋里扫了一眼,眼神就定在了明月身上,心想,莫不是女人间的恩怨,叫人陷害了……
显王妃老神在在,清河郡主就没她那样轻松了,谢欢几斤几两,清河不说知根知底,可也是见过她做蠢事的。旁人都以为这是大谢氏为了同她争口气,故意拖着谢欢,要给清河郡主好看,只有清河郡主自个心里惴惴的,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这难不成真是冲着谢欢来的……
谢欢这蠢货,难不成真同赵夫人有怨,在这宴上动手了……
清河郡主心烦意乱,手里的扇子摇的都要飞起来了,还是强行定了定神。没事的,死咬着不承认,谁还能强按着签字画押不成?
旁人都去瞧清河郡主,其中不乏瞧笑话的,明月却去瞧赵侯夫人。
赵侯夫人的面上还带着虚汗,低声指使人出去了,那人进出几趟,仿佛都一无所获,赵侯夫人便有些坐不住了。
明月晓得赵侯夫人是叫人去找赵时枢了,赵侯夫人心虚,极怕赵时枢同谢欢的事情被扯出来了,她现下恨不得带着儿子快快离开这个是非地。
她独赵时枢这一个儿子,赵时枢伤了腿之前,是叫她撑着腰杆的骄傲,是她的体面,赵时枢伤了腿,赵侯夫人心肝也跟着碎了一截,暗地里不晓得哭湿了多少条帕子,却也要强忍着伤痛,做出无谓的模样,压着一切给他筹谋。
赵时枢人已经废了一半了,只得找一门好亲事,撑着他去接赵侯的爵位……可若是名声坏了,他本就伤了腿……
赵时枢怎么也找不着人,赵侯夫人脑袋都有些发晕了,手指把掌心都掐出了血。她终究是没忍住,狠狠地瞥了一眼边上的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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