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纳斯塔西娅笑了笑,表示自己除了有些虚弱一切都好。
她甚至还有余力分析了一下自己究竟中了什么魔咒,圣芒戈又是如何救治自己的。
“他们呢?”她问道,有些急切。
法里亚知道她在问什么,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的手,“爸爸妈妈都很好,拉尔夫也恢复的很快,你不要担心。”阿纳斯塔西娅听到了自己想听的消息,手上使了些劲回握他。
兄妹两人静静对视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说。
阿纳斯塔西娅在等待着。
法里亚到底还是开口了——他什么也瞒不过这个妹妹。
“你知道吗西娅……我无数次幻想过这个场景,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它真的会发生,”他喃喃,额前的发落在他眼前,这让他看起来几乎是脆弱而不堪一击的,“对不起,西娅。”
阿纳斯塔西娅笑了,“不,法里亚,不。”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她望着哥哥,像过去的很多次一样。法里亚,他天生是个战斗者,领导者,骨子里流着格来芬多的血液。他是自己仰望追逐的对象,她爱他,就像他爱她。
“应该感到抱歉的不是你,法里亚。是攻击伤害我们的人。”
“——你只需要感到愤怒,然后更加坚定。”阿纳斯塔西娅脸上露出了个轻而柔软的笑意,但法里亚从不怀疑这个女孩,他的妹妹,有多么强大而坚韧。
法里亚闭上眼,半响后点了点头。他始终握着妹妹的手没有放开。
他当然感到愤怒,也永远不会忘记……
“哦对了,”法里亚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小天狼星……”
他的话被一个突然的开门动作打断了。
一个黑发略长的脑袋钻了进来——阿纳斯塔西娅一见到他就笑了,脸蛋几乎都恢复了一些红润的色彩——法里亚看在眼里,见她精神状态好,也带上笑意。他将话说完,“小天狼星来了。”
他站起身,落了一个吻在妹妹额头上,离开了病房。
现在病房里就剩下了他们俩个。
小天狼星站在门边,迟迟不动,僵硬成一个高大的石人。直到阿纳斯塔西娅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他才像是突然惊醒一样慢慢朝她走过去。小天狼星握住她的手,坐在了床边。
“你来的真快。”阿纳斯塔西娅看着他垂下眼睫,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神态专注而沉静,意外的动人。小天狼星伸手轻轻抚摸过她的脸颊,“不快,你都昏迷了一天了。”
他声音有些低沉,有些哑,是阿纳斯塔西娅从未听过的语气。
“……让你们担心了对吗?”她轻轻问。
小天狼星的手顿了一下,大拇指轻轻抚过她的眼尾,接住了她的一滴眼泪,“别哭,西娅,”他微微摇头,“别哭。”
“是詹姆告诉我的——当时我还在读着你的信,等着你的烤牛肉和马铃薯……”他似乎想牵出一抹笑,但是失败了,“啊,我还在想着究竟要不要穿晚礼服。”
他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我只是……”小天狼星哽住了,没有说下去。他深深凝望着床上躺着的女孩,她脸色苍白,看着自己,温柔,宁静而隽永。
他只是不可置信,害怕,恐惧,他从来没有这样深切体会到什么是可能失去——是再也不能收到她的来信,拥抱她,亲吻她,看见她的笑脸。不管他等待或是追寻。
不管他等待或是追寻,她都无尽地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像星辰湮灭,于是他生命中一切有生命的事物便相继腐败溃烂。
她不会再出现,不管是赫奇帕奇的长桌旁,还是草坪之上,亦或是家里。猫头鹰再也找不到这个收信人,他的视线从此永无落点。
如果终究逃不过死亡,那至少让我们一起离开。
模模糊糊间,小天狼星曾经这样想过。
然后是后知后觉的愤怒,愤怒于生命这样脆弱,又愤怒于总有这样的人,把别人的生命看得比纸还轻。
小天狼星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贴在自己脸颊旁。阿纳斯塔西娅不知不觉眼里已经盈了眼泪——似乎在这一刻,她终于想起她本该感到的恐惧。
在她感到心悸不安时,在食死徒出现狰狞着面容时,在她选择攻击拉尔夫面前的食死徒而忘记自己时……
原来她和失去现在爱着的,爱她的一切的这个岔路口,只是擦肩而过。
这种后怕让她感到寒冷。
阿纳斯塔西娅含着泪笑了,示意小天狼星坐过来,抱着自己。他便将她扶起来,搂进自己怀里。
温暖的,柔软的,充满生机的,他爱的。这个生命,这个女人。
小天狼星没有再说话——那些慌乱和痛苦都不必再提。他抱紧怀里的女孩,将头靠在她的发顶上。
好一会儿后,他没有听到声音,小心翼翼低头一看,女孩已经耗尽精力,在他怀里放松下来睡着了。
只是看着她,小天狼星就觉得自己过去一天没能掉下来的眼泪几乎要盈满眼眶。
视线从她眉眼,滑到鼻尖,最后落到她失了血色的唇上,停留了一会儿。
他落了一个吻在她发顶。轻得就像羽毛热吻大地。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可能不会每条回复大家啦!但是每条都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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