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小天狼星感到有些好笑。
虽然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拧抹布一样拧紧了,拼命地扭动着榨干他的鲜血,或者有谁不停地拿针刺着他的心脏,又或者谁把他的心脏掏出来狠命地踩,还在上面蹦迪——他知道自己的血肉在渐次死去。
但是也不至于那么紧张警惕地看着他吧。
难道他小天狼星布莱克看起来像是会去抢婚……或者什么的人吗?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也是他很久以前爱的人。
哪怕他们没有在一起过。
哪怕他现在仍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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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来芬多的小天狼星喜欢赫奇帕奇的阿纳斯塔西娅。
这件事,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但是最最最应该知道的当事人却一直不知道。
那个天不怕地不怕,11岁被分进格来芬多,从此和家族分道扬镳,16岁就被家族除名的小天狼星,在最喜欢的女孩面前,在许多个看起来恰当的时机,都失去了表白的机会。
或许这是命运。在很多个夜晚,小天狼星无数次地回想,只能这样总结。
他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她聆听过他的心事,曾经陪他在天台吹着冷风睡了一夜,还感冒了;她在每一个他的生日送上精心准备的礼物,她还送过他橘子味的糖;他还记得羊皮纸上每一字每一句,和它们尾端秀丽的翘起。
她喜欢在信的最后一句写“愿你万事无忧!”
为了让他在家里好过一些,阿纳斯塔西娅在放假时会写长长的信,事无巨细记录自己的生活——那是他在阴森黑暗的老宅里为数不多的亮色,以至于每一封信他都能倒背如流;他们还是决斗俱乐部的搭档,她很聪明,不会允许自己在同一个咒语下失败第二次。
他甚至成功约过她去霍格莫德,这可是霍格沃茨第一次有男孩子成功约到她。
他们一起喝黄油啤酒,也一起教训了苏珊的垃圾男朋友。
她温柔、善良、她像独角兽一样,纯洁、美丽而无暇。
她很早就坚定了自己的目标和理想,并为此不懈地付诸努力。
他爱她浅蓝色的眼睛,他爱她金色的长发,他爱她笑起来会出现的小小的梨涡,也爱她的柔情、真挚和笃定。
而有些时候——小天狼星现在回想起来,有些时候,她望着自己,脸是红的。
那次霍格莫德的约会,阳光很好,他望着面前的姑娘,她对上他的眼睛,然后立刻慌乱地垂下眼睫,假装对面前泛着泡泡的黄油啤酒很感兴趣。
他还记得当时每一个场景、每一个细节,包括黄油啤酒上泛着的泡沫,它们慢慢的破掉,又泛上来;阳光下细小的漂浮的颗粒;她白皙的、在太阳的照射下莹润微红的脸庞,蝶翼一样颤动着的金棕色眼睫……
她或许是喜欢自己的。他曾经这样想过。
但是……
他本不是这样犹豫不前、优柔寡断、抓不住机会的人。他这样爱她,结局本不应该如此。
但是——正如他所说,或许是命运。
在那个天台,他想给阿纳斯塔西娅看自己的守护神,但她有些喝醉了,脸红红的可爱极了,法里亚把她亲自护送回了赫奇帕奇休息室。当时他想:算了,总有下一次机会的。
在那个离表白无限近的她15岁生日,等他下定决心,决定全盘托出自己的情意,却突然传来杰弗里父母去世的噩耗,于是大家都陷入了悲伤和焦虑中。当时他想:再等一等。
在那个舞会前夕,他们阿尼马格斯的练习出了意外。他们花了很多天去处理,甚至差一点被教授们发现。好不容易解决,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们甚至错过了学校之间的舞会,已经到了放假的时候。
他听说阿纳斯塔西娅没有出现在舞会上,也没有答应任何一个人的邀请。这叫许多想领略她风姿的人扼腕叹息。
但苏珊告诉他,她在草地上坐了一夜——有个男孩陪着她坐了一夜。
那个男孩是马尔科姆.威尔逊。
他去找阿纳斯塔西娅,先去礼堂,然后是赫奇帕奇的休息室,再去有求必应室——最后是那辆火车,她已经拖着行李走向了它。他大声地喊她,狂奔到她面前,像个疯子。火车上探出许多脑袋来看他们。
人们都以为他们在告别,只有小天狼星知道,他是在狂奔中,努力抓住什么即将消散的东西。
阿纳斯塔西娅停住脚步,回过头看着他。
真奇怪,离他们上一次见面明明只过了几天,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她的面容,如此娇美,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小天狼星本来打了一肚子的腹稿,但真的到了她面前,却发现根本想不出一个理由解释为什么他没有出现。她等的那个人是他吗?她是在等他吗?他为什么没有出现?她和威尔逊一晚上聊了什么?她——
她究竟是不是也同样的,喜欢他?
她在等他开口吗?
他们只是站着,对视着,却没有人能先开口说一句话。
小天狼星也记得当时的情景,她的目光中流露着某种颤抖的、带着希望的情绪,还有不太明显的哀切,她是意识到什么了吗?她在责怪他没有出现吗?她是否那时候就感觉到命运已经轻轻拨动了他们命运的弦?
她的嘴唇也几乎在微微颤抖,却吐露不出字句——就像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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