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西侧,自打我有记忆以来,便是一大片墓地。夜风潮凉,拂过叶梢,沙沙的树海之声中,远处那些错落有致的墓碑周围,仿若鬼影幢幢。
我从不怕这些,毫不怜惜地把拉比白天买来的大花垫子往地上一放,一坐就是一个小时。
只是,也不知是月光太过朦胧的关系,还是深夜本就会让人产生些奇怪的联想——我总觉得眼前的这一片景色,有些不太真实,就好像那立满墓碑的地方,本应存在着其他的什么东西。
可是回过神来,仔细去想,千头万绪之中,却又什么都抓不到了。
我深吸口气,刚开始还装模作样地抱膝,确定拉比基本不可能会出来后,干脆盘起了腿,就地消化了一下今晚得到的信息。大约过了零点,才带着一身冰凉的潮气进了教堂。
因为担心就这样直接回去会冻到拉比,我特意往那个几乎不怎么用的大壁炉里扔了几块木头点起来,把自己整个人烤得热乎乎的,才趁热回屋上床,钻进了毛毯,轻轻地拿过拉比的手臂放到自己的腰上,往他的怀里拱了拱。
拉比连眼睛都没睁,却顺势把我往胸前揽了揽,还将下巴自然地抵在了我的发顶,呼吸均匀而平缓。
虽然自打我们在一起以来,亲密值就飙了新高,但亲密归亲密,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在一张床上睡觉。
我刚开始还有些紧张,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但很快,心口便被那种奇异的满足感和饱胀感给填满了。整个人就如同被泡在了温水之中,就好像无论此前得到了什么糟糕的信息,一切的寒凉都在包裹着自己的这种熟悉而温烫的气息中消弭于无形。
我忽然便安心了下来,只将脸隔着单衣地贴在了他胸口,闭上了眼睛。
但贴着贴着,过了最初的那股黏黏乎乎的劲儿之后,我……我就有点受不了。
怎么办——热·得·完·全·睡·不·着。
我犹豫再三,只好暗搓搓地拎起他的手臂,怎么拿上来的,又怎么给放了下去,然后飞快地偎蹭着退到了床边。
却不想睡梦中的拉比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微微地皱了下眉,闭眼在身前摸索了几下,又凑过来,将手臂搭了上来。
我:“……”
你、你往哪儿搭呢!那是屁股!
我脸上腾地一下着了火,连忙帮他纠正了下位置,顿了顿,忽然意识到不对,立刻把他的手臂重新拿了下去。
然后他又搭了上来。
我:“……”
我小幅度地扭了扭,决定不动声色地让那条手臂自己掉下去。
然后他又双叒叕搭了上来。
总之就跟小孩子嫌热踹被子、结果讨厌的大人却不断地给盖上来一样,不管我怎么使出浑身解数,他都会固执地搭上来。
最后干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坐起身,就跟抱个小孩子似的将我轻轻松松地抱到了床的里侧,然后原封不动地侧身躺倒,把试图抵住墙的我给不由分说地揽回了怀里,而且全程都没说话,抱上了立刻就继续发出了长缓的呼吸声。
生无可恋的我:“……”
这、这人他压根就没醒。
就这样折腾了小半夜,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记得一夜好梦。然后第二天早上睁开眼,尚还有些茫然时,就发现昨夜完胜的拉比此刻正和我面对面地躺着,还用手指很轻很轻地缠玩着我脸侧的发丝。
我望着他,眨了下眼,没记仇,反而哼哼唧唧地主动用脸去贴他温热而粗糙的掌心。
然后拉比的眼里便好像揉进了光,忍不住似的凑过来,沿着我的额角脸侧一路亲了下去,到最后,甚至还将我翻了过来,欺身而上。
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我:“……”
不是,这人的动作为什么会这么的熟练——不,关键是,他是怎么做到这么、这么自然的啊?
但也不知是不是角度的关系,这样躺在床|上仰着望他,总觉得好像有哪里和往常不太一样。
一直以来,因为他平时的那种散漫又孩子气的保护色,我几乎忽视了他身为男人特有的……那种危险性。
此刻下意识地伸手抵在他胸口,却被他极为自然地拿开压住,他俯身下来,一边又重又烫地亲,一边还喃喃:“今天的好真实啊……”
真实?
“而且……都不闭眼的……”拉比吐字不清地控诉,又压着我磨了磨,失了准头的手刚不受控制地想要往下,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等等?不闭眼?”
“噫——塞塞塞西?是、是、是本人?”
“塞西起床吃饭了哦——咦咦咦!塞、塞西,你你你和先生这就开始要小宝宝了吗!”
我:“……”
我平躺着歪过头,看了一眼因受到双重惊吓而不小心“咚”的一声掉到地上、且衣衫十分不整、露出了锁骨和半个胸口的拉比,又看了一眼门口就像是撞见了什么限制级的大场面、一边震惊、还一边一脸母爱地疯狂扭来扭去的巴巴,顿了顿,镇定地翻了个身面向墙壁,镇定地拽过毛毯,镇定地……蒙住了自己的脑袋。
……如果我现在说,其实我们什么都还没来得及——不,是什么都没干,我完全是无辜的,会有人相信吗?
作者有话要说:
被娘家人看到这种画面,总是格外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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