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会把我和亚连……关在一起?”我回过神来,从这一大段本质上就是母爱泛滥的话中扒拉出了条极为关键的信息。
林克:“……”
“……沃克目前不会有事,”他闭了下眼,又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将这股被我气得半死的情绪给压了下去,转而一板一眼地跟我讲道理,“但红衣主教已经想要动用非常手段让他开口了,如果你这时候还轻举妄动,非但帮不了沃克,只会增加他的嫌疑。”
“那样的话,事情很有可能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最糟的情况,就是用缚羽压制住你们的圣洁,将你和沃克分开关押——同时科姆伊·李的力保也会白费,中央厅恐怕立刻就会对沃克进行异端审问。”
“我之前和你们详细地讲过异端审问的步骤,你不会不知道那是什么。”
“这是你的想要的吗?塞西莉亚。”
这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在中途便低下了头,移开了原本想和林克对视的目光。
林克让我老老实实地回去房间休息,但我在不知不觉中,却走到了拉比房间的门口。
拉比的房中除了标配的床和桌椅,基本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报纸、还有各种新旧不一的记录,因为数量太多太庞杂,有时候甚至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特意帮我配了钥匙,每次想拉着我去、或小心地暗示我偶尔也可以去他房间呆呆时,我总会在中途就莫名地找理由把他拐去自己房间的原因。
我极缓地眨了下眼,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那把从未使用过的、冰凉的钥匙,咔嗒一下,开了门。
——但现在他人失踪了,我却自己……主动地来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只在地毯上清出了块位置,然后一屁股坐下,漫无目的地拿过那些堆放着的书,一本一本地翻。
我想知道,他在出发之前提到的那个“想给我看的东西”……是什么。
但我找不到。
我换了好几个姿势,在窗外越发滂沱的雨声中,从正午找到黄昏,也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这本就在意料之中,我觉得自己并不算失望,只慢慢地起身,走到床边,有条不紊地脱掉鞋子,又将被褥往里面推了推,然后拽过枕头,侧蜷着躺到了床边。
拉比的枕头和我房中的那款是配套的,很软,我将脸侧贴在上面蹭了蹭,刚找到个舒服的姿势,准备闭眼,就忽然感到好像有哪里不对。
……有点硌。
我顿了顿,慢慢地将手探到枕头底下摸了摸,然后从下面拽出了个非常眼熟的……小笔记本。
——是我之前在圣海伦斯送给拉比的那个笔记本。
只是原本的牛皮封面上,此刻被套了一层塑料书皮,左下角还有一行极小的字,我没开壁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那些许光线辨认了很久,才认出上面写的是“乔尼友情赞助”。
不知怎么,在指腹传来塑料光滑而细腻的触感的同时,我眼前忽然闪过了拉比在接过笔记本时兴奋到跳起来的样子。我顿了顿,下意识地翻开它,却不想才刚翻到第一页,便被什么给定住了。
——我看到了……自己。
我看到了,一个……正趴在桌上、将打开的童话书竖着立在面前、却没看、只暗搓搓地从一边露出小半张脸、好奇地偷瞄着对面——也就是我现在这个方向的自己。
虽然只是个简笔涂鸦,但可能因为画的人观察得太过细致入微,又或是画的本就是第一视角的所见所感,连那种明明已经非常明显、却还自以为隐蔽不为人知的、“我最听话了,我就只看看,不出声”的神色,都描绘得栩栩如生。
下面还有个落款——x月x日,在图书室。
我有那么几秒钟,完全无法动弹,就好像连呼吸都停止了。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姿势地过了很久,才缓缓地翻开了第二页。
——这一页竖着列有三张图,如果前一页画的是静态,那这次的则更像是一个小小的连环画。
第一张上的我悄悄地将门打开了条缝,正自以为小心地扒着门缝探头往外看,却连大半张脸和垂落的发丝都露在了外面也不自知;第二张则好像终于意识到自己被人给发现了,情急之下砰地关上了门,旁边还加了个小小的叹号用来表示声音;而第三张上,大概是以为人已经走了,包子脸的长头发小人试探地再度将门扒开了条比先前还小的缝,又暗搓搓地开始了偷瞄。
落款则是——x月x日,在走廊。
我记得那一天,那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因为舍不得他就这样离开,又不好意思和书翁抢人——其实主要是这要是真给留下了,下次再见可能就是个凉的了——所以只好就一直这么扒着门缝,自以为偷偷地目送他走远。
却不想,原来早就被他发现了。
我忽然觉得手有些沉,又过了两分钟,才木然地抬手,翻到了第三页。
这一次有两张。
第一张是我正趴在案几上呼呼大睡的画,就跟包子似的脸上糊着几缕发丝,嘴角也挂着一滴绝对是艺术二次加工后才有的透明液体;第二张则有些许的不同——小人脸上粘着的发丝被规规矩矩地掖到了耳后,嘴角也干干净净,而身上,也被披上了一件能将她整个都包住的团服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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