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条在书堆中翻啊翻,终于找到二三十年后的手札。
关于这一时期的记叙与一条想得别无二致。
“五条怜跟禅院哲给我们留下无尽的祸患,咒灵的强度一日高过一日,哪怕他们消亡后咒灵产生速度放慢,已存在的那些却未被削弱……毫无疑问,这是一段无比黑暗的岁月。”
哪怕是御三家都死伤无数,好在他们最后还是艰难地胜利了,进入咒灵跟咒术师都变弱小的时代,从那后一百年才诞生新的六眼,十种影法术则跟六眼交替出现,再也没有一起出来过,有些人认为,咒术师人才辈出的年代,正是他们的敌人也无比强大的年代,他们所期待的长久和平,或许存在于低咒灵、咒术师也变弱小的时代。
一条对这些推论不感兴趣,他早就猜到自己处在难度最高的时代了,东京结界的难度不够高吗?真要让这种结界遍布全国,日本岛就沉没了吧?
因此,他的视线再度回到五条怜跟禅院哲身上。
他们是怎样走到反目成仇这一步的?
顺便,五条怜的手札中其实有他运用结界与其他咒符的画面,一条趁机偷师,当然,他是绝对不会在御三家人面前用这些的。
再回到五条怜的手账本,看到最后一条终于确定,这只是对方手帐的其中一本,五条怜不是什么正经人,就喜欢写日记。
也不能说是日记,周记、月记都有,他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但能确定的是,对五条怜来说,最快乐的无疑是跟禅院哲在一起的日子,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二者间有纯粹的友谊,还有强者与强者间的惺惺相惜。
五条怜眼中的世界是不一样的,他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六眼有洞悉一切的威能,当他全力使出苍,京都与江户皆能被夷为平地,他在人眼中,已不仅仅是单纯的人类,于是乎,就连单纯的快乐也离他远去了。
他本该度过没有朋友的、孤独的一生。
神子一生的转折点就是禅院哲的诞生,他比五条怜小一岁,跟他是前后脚出生的,可禅院家瞒得很紧,以至于五条怜七八岁时才知道对方的存在。
他偷偷溜入禅院家看哲,结果被发现了。
这让五条怜很欣喜,他那天忽然想:自己的世界,有什么不一样了。
·
禅院哲的性子跟五条怜南辕北辙。
他像个小老头,禅院将俗世的珍宝捧到哲的面前,可他连眼皮子都不带掀一下,他也不嫌弃,或许对他来说,有或无都是没意义的。
这更成了他特殊的证明,禅院家是更胜于五条家的牢笼,他们封建、闭塞、一切遗老遗少有的习惯都有,可长成小老头的禅院哲是个正直的人,五条怜想到了唐文的话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他向对方放肆地伸出手,说:“一起把咒术界搅得翻天覆地吧。”
禅院哲用相当嫌弃的眼神看着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一起做了很多荒唐事,包括打扮成浪荡子的样子去看花魁道中,如果被禅院家跟五条家的人知道了一定会晕死过去。
明明是连婢女都不收的超级保守派——禅院哲默默将人退回去,非暴力不合作,五条怜直接嚷嚷:“她难道有我好看吗?”最后人都是哭着走的。
这样的人,竟然会逛吉原,也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吧。
实际上……
做武士打扮的五条怜单手插大袖里,对禅院哲说:“那衣服正好看。”说的是花魁的衣服。
禅院哲:。
好看,你穿吗?
他又说:“我跟你长相不输那花魁,最多就身量高些,若穿上了,定然是艳丽逼人。”
禅院哲后退了两步。
追剧的一条也难免有些好奇,是穿还是没有穿呢?他看五条怜他们去茶屋一掷千金,看花魁邀请两人开宴席,然后……
滋啦——滋啦——
一条拎起手帐甩了甩。
总之,上版本手帐记录的都是五条怜跟禅院哲的快乐生活,他在古籍库一本本找过去,目前还没找到下本或第二本,这古籍库跟图书馆不同,且不说书籍都没有编号,甚至没有老老实实地塞在书架中,在一条来之前,书都堆在地上,摊得到处都是。
一条看他们,属于安吾的洁癖大爆发,也不是洁癖,就是整理的欲望,为了自己读书方便,他开始整理古籍库。
整理、编号,按顺序排放,他甚至还打了简易的书柜。
由于京都校的老师真不怎么管这方面,他的默默努力都没有人发现,当然,准备当间谍的一条也不准备让任何人发现。
总之,这样就好了。
……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庵歌姬跟坂口安吾升上三年级。
去年,种田山头火紧急联络了安吾,原因很简单,本以为会入学京都校的五条家家主五条悟,竟然不远万里跑到东京去了,据说他是从小喜欢穿卫衣的city boy,非常向往大城市的生活,跟御三家气氛格格不入。
可此时,由于安吾一直潜伏在京都校,根本不可能转校,而且乐岩寺校长对他还挺满意的,他认为安吾不强也不弱,但善于观察,且颇有谋略,更难能可贵的是,他有成为政治家的天赋。
喜怒不形于色,口风很紧,又记得总监会挖掘他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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